林守拙开始动手。刀光闪,纸屑飞,驴腹里的纹路一点点被转移到折叠结构里。陈三槐站在旁边,右手不自觉地抬了抬,像是还想结印。
他右眼突然一热。
不是流泪。
是通阴眼自己开了。
他看见师父的寿辰簿,摊在账房桌上。陆离拿着判官笔,笔尖蘸着朱砂,在“寿命”那一栏划线。一笔,两笔,三笔——划掉二十年。
门外,黑无常站着,低着头,手按在拘魂索上,没动。
师父躺在床上,嘴唇微动。
他看出口型。
“别信账本。”
画面消失。
他右眼恢复,眼角有点湿,但没泪流下来。
他知道师父为什么说“别信账本”。因为账本是陆离写的,连“祭祀损耗”都是假的。可师父也没说全——他真正要信的,是槐木符里的二十年功德,是塞进他衣领时那一秒的温度。
他信的不是账本。
是师父的血。
他抬手,把槐木符重新贴回心口。
林守拙合上最后一折,纸U盘成型,像块烧焦的符。他递给陈三槐:“记住,展开即焚,读完就毁。”
陈三槐接过,塞进道袍内袋。
“谢了。”
“别谢。等你掀了桌子,给我扎双限量款AJ纸鞋。”
他牵驴出门,风大了点,吹得补丁道袍哗哗响。他没回祠堂,也没去井边。他知道三百纸兵还在等他,可现在不能见他们。
他得等一个时机。
等一个陆离不在账房的卯时三刻。
等一个没人听见录音的清晨。
等一个,磁带不会卡的机器。
他走到村口,驴停住,抬头看了眼天。
他摸了摸驴头,低声说:“该让这账,晒晒阳间太阳了。”
驴突然打了个响鼻,驴腹内衬微微一烫,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