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止的。
而且,它的头,比刚才又偏了五度,几乎正对着供桌。
陈三槐没动。
他知道,有些账不是写在纸上,而是刻在影子里。
林守拙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拎起竹箱准备走。
“你不走?”他问。
陈三槐摇头:“鞋拔不出来。”
林守拙皱眉,蹲下来用手抠了抠砖缝边缘的黑块。指尖蹭了一下,立刻缩回手,指腹发黑,像是沾了墨汁。
“别硬来。”他说,“这东西认主。你现在拔,等于撕皮。”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住:“明天我会扎个新纸人送来。别让它碰你的影子。”
门关上。
屋里只剩他一个活的,七个纸扎的,和一团正在缓慢转动头部的黑影。
陈三槐坐着,手搭在膝盖上,指尖无意识地磕着大腿。
他想起小时候师父说过一句话:人欠钱,鬼讨债;鬼欠钱,人遭殃;要是影子欠了钱……
话没说完,师父就被槐木符吸走了最后一口气。
现在他懂了。
影子记账,人还债。
他缓缓抬起右手,捏住道袍补丁上的一根线头,轻轻一扯。
线没断。
他再扯,用力。
“啪”地一声,补丁边缘裂开一道口子,露出底下更深的破洞。
他松手,任那根线垂下来,在风里轻轻晃。
影子的头,跟着那根线,也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