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平静无波。 龙脉煞气被牢牢锁死在邙山地底,再无异动。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只有萧彻自己知道,这平静是用什么换来的。 天雷淬体,符箓反烙。 那完整的罗刹符并未消散,而是与那天罚之雷一同,生生劈入了他的四肢百骸,奇经八脉,与他神魂纠缠,成了他的一部分,也成了束缚那龙脉煞气最坚固的枷锁。
他封印了煞气,也封印了自己。 那一道道偶尔在伤痕下流窜的金光,便是封印之力与煞气、与他自身修为不断冲撞、磨合、彼此侵蚀的证明。
永久伤痕。 不止在身,亦在于魂。
他端起茶杯,水温正好。窗外阳光明媚,树影婆娑。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一道细微的金线自袖口下悄然闪过,旋即隐没。
他面无表情,啜了一口茶。 苦涩回甘。
那口温热的茶汤滑过喉咙,带来的暖意却丝毫无法驱散骨髓深处渗出的寒意。并非体寒,而是一种…魂灵被钉死在某种规则之上的僵冷。
阳光越明媚,树影越婆娑,这别院越安静,那种无所不在的“封印”感便越是清晰。
他放下茶杯,杯底与檀木桌面接触,发出极轻微的一声“嗒”。
几乎就在同时,他左边胸腔深处,传来另一声更轻微、更诡异的“咔”。 像是一道无形的锁,内部精密无比的机括严丝合缝地转动、扣紧。
一股尖锐的、并非源于血肉的刺痛感猛地攥紧了他的心脏,旋即又闪电般消失。来得突兀,去得干脆,只留下一种空落落的禁锢感,仿佛心脏每一下搏动,都撞在看不见的壁垒上。
萧彻的呼吸没有丝毫紊乱,连端着茶杯的手指都稳如磐石。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瞳孔极细微地收缩了一瞬,映着窗外晃动的春光,却冷寂如古井寒潭。
他早已习惯。 这具身体,这缕魂魄,都已不再是完全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那日天雷灌顶,罗刹符反烙,带来的不仅仅是皮肤上那些狰狞的、偶尔流淌金光的焦黑疤痕。更深层的“伤痕”刻印在他的存在本源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