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的局势如同绷紧的弓弦,表面平静,内里却蓄势待发。李牧之(萧彻)深知,与那深藏不露的对手较量,绝非一朝一夕之功,也非一人之力可成。在他可能被调离或因斗争而倒下的阴影下,传承,成了他破局的关键一步。他不仅要查案,更要播撒火种。
他将目光投向了府衙中那些尚未被官场沉疴完全侵蚀的年轻面孔。除了宋钰,他又精心挑选了三人:一个是掌管文书档案的吏目孙奕,心思缜密,过目不忘;一个是常年在街巷巡缉的捕快程莽,身手矫健,熟悉三教九流;还有一个是刚分派来的进士孙渺,虽无实务经验,却满怀正义,思维敏锐。
李牧之并未大张旗鼓,而是借由处理日常公务的机会,将四人逐渐纳入核心。他不再仅仅让他们处理文书或跑腿,而是开始有意识地将自己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这日,他将四人召至后院一处僻静的签押房。房内出奇地没有堆积如山的卷宗,只在中央摆着一张长案,案上放着几件看似寻常的物事:一个沾着泥点的旧钱袋、半块干硬的炊饼、一封字迹潦草的信、以及一柄普通的匕首。
“今日不论经义,不读律法。”李牧之目光扫过四人疑惑的脸,“我们来学如何‘看’。”
他拿起那个旧钱袋:“程莽,你来看,这钱袋能告诉你什么?”
程莽上前,粗粗一看,答道:“是个普通粗布钱袋,磨损严重,主人应不富裕。底部有泥,最近可能淋过雨或走过泥路。”
“再看。”李牧之语气平淡。
程莽又仔细看了看,甚至凑近闻了闻,犹豫道:“这泥…似乎带点腥气,像是河边的淤泥。还有,这系口的绳结打法,不像本地常见的样式…”
李牧之微微颔首,又拿起那半块炊饼:“孙奕,你呢?” 孙奕仔细观察着炊饼的断面和硬度:“这饼放了至少三日了,质地粗粝,应是贫苦人家所食。但奇怪的是,这断裂处颇为整齐,不像掰开,倒像是…被刀切开的?”
接着是那封信。李牧之让孙渺读。 孙渺流畅念出,内容是一封普通的家书。 “再读。”李牧之道。 孙渺又读了一遍,略显迟疑:“大人,这字迹虽潦草,但笔画间架结构,隐约有章法,不像寻常粗人所写。而且…用语看似朴实,却暗合几分书信礼仪,此人可能读过些书,却在刻意掩饰。”
最后是那柄匕首。宋钰接过,仔细查看刃口、刀柄、甚至每一处细微的划痕。“刃口有细微卷刃,近期应该使用过,切割过不算太硬的东西。刀柄缠绳较新,但缠法生疏,与刀身的磨损程度不符,可能是后来重新缠过的。柄末端…似乎刻有一个极小的标记,像是…某种编号?”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竟从这几件寻常物件中,推断出一个大概:一个可能伪装成穷苦人的、识文断字、近期去过河边、可能用匕首切割过食物或其他东西、并且武器可能有编号的人。
李牧之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很好。刑侦之道,首重观察。眼之所见,手之所触,皆可为证。一叶可知秋,细微处往往藏着真相的关键。切忌先入为主,要相信你们的眼睛和逻辑,而非他人的说辞。”
随后几日,他又陆续教导他们如何保护现场、如何循迹追踪、如何从纷杂的证词中寻找矛盾与漏洞、如何利用仵作验尸的结果反推作案过程…
他并非空谈理论,而是结合自己经手的真实案例,甚至是正在调查的吴志远案、匿名信线索中的疑点,进行剖析教学。
他甚至会设置一些简单的模拟场景,让四人分组协作,限时破案,培养他们的实战能力和团队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