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安静下来。

林如海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那双历经官场沉浮的眼睛里,看不出喜怒。

林如海又咳了几声。

放下茶杯,杯子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三成,太多了。”

“本官若拿了,便是与你同流合污。”

冯渊的心,提了起来。

“你的香皂,可以上盐船。”林如海话锋一转。

“至于这利润,本官一分不要。”

“你只需将每年的账目,给本官过目一遍即可。”

冯渊愣住了。

他想过林如海会拒绝,也想过他会讨价还价。

却没想过,他会是这个反应。

一分不要,只要看账本?

这是何意?

他猛然抬头,看向林如海。

林如海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的笑意。

冯渊瞬间明白了。

林如海这是在自保。

他不要钱,便没有把柄。

他要看账本,一是为了向忠顺王示好,表示自己没有从中作梗。

二,也是为了拿捏住冯渊。

日后若是出了事,这账本,就是呈给皇帝的罪证。

好一个林如海。

不愧是探花出身,心思缜密,滴水不漏。

他对着林如海,深深地作了一个揖。

“大人高义,晚生拜服。”

“坐下吧。”林如海摆了摆手,似乎有些累了。

小主,

他靠在软榻上,目光望向窗外那棵枯瘦的梅树。

“我这一生,官居三品,也算对得起圣上,对得起林家列祖列宗。”

“只是……”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伤感。

“膝下无子,偌大的家业,竟不知将来要交予何人。”

“只留下一个女儿,娇生惯养,不知世事艰险。”

“她母亲过世以来,便去了神京她外婆家。”

冯渊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他知道,正题要来了。

林如海叹了口气。

“我那岳母大人,也对小女疼爱得紧。一直撮合于我那宝侄儿。”

“按理说,亲上加亲,也是一桩美事。”

他的目光,转向冯渊。

“你也是少年才俊,你来说说,这桩婚事,如何?”

冯渊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这是林如海在考他。

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晚生人微言轻,不敢妄议贾府之事。”

“但大人既然问起,晚生也只能斗胆,说几句浅见。”

“但说无妨。”

“贾府是国公府第,富贵泼天,自然是门当户对的好亲事。”冯渊先是肯定了一句。

然后,他话锋一转。

“只是,晚生听闻,宝二爷衔玉而生,是天上的神仙一流人物,自小在女儿堆里长大,不喜经济仕途。”

“林姑娘是书香门第的闺秀,所思所想,怕是与宝二爷,不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