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非打死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不可!”
“老爷!老爷饶命!”
宝玉的哭喊声,和袭人等丫鬟的惊呼求饶声,混作一团。
后院的佛堂里,青灯古佛,香烟缭绕。
王夫人正跪在蒲团上,机械地拨动着佛珠。
玉钏儿哭着从外面跑进来,跪在她脚边。
“太太!太太!老爷又在打宝二爷了!您快去看看吧!”
王夫人拨动佛珠的手,停住了。
她的身体剧烈地一震,那张早已没了血色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可她能做什么?
她被关在这里,名义上是忏悔,实际上是囚禁。
她连这佛堂的门,都出不去。
无能为力。
这四个字,像毒药一样,腐蚀着她的五脏六腑。
她缓缓地,缓缓地趴伏在冰冷的地面上,将脸埋进尘埃里,发出了野兽般的,压抑而绝望的呜咽。
李纨牵着贾兰,刚从燕国府回来。
一进门,便看到前院里那混乱的一幕。
贾政手持板子,正一下下地,狠狠抽在被两个小厮按倒在地的宝玉身上。
宝玉的哭声,已经变得嘶哑。
李纨的脚步,顿住了。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出闹剧,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没有惊骇,没有怜悯,只有一片麻木的死寂。
从燕国府那个只放着一张软榻的内室里出来后,她觉得,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动容了。
“母亲。”
贾兰扯了扯她的衣袖,小脸上满是惊恐。
李纨回过神,低下头,用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对儿子说。
“我们去见老太太。”
贾母的房里,听完李纨平铺直叙的禀报,老太太手里的茶盏,当啷一声摔在地上。
“反了!反了!他这是要逼死我这个老婆子啊!”
鸳鸯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贾母,一行人急匆匆地赶到院中。
“住手!”
贾母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尖利。
“你这个孽障!你要是今天打死他,我明天就一头撞死在你面前!”
贾政打得红了眼,听到母亲的声音,动作才停了下来,手里的板子,却还死死攥着。
袭人、麝月几个丫头赶紧将贾宝玉举回怡红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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