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长安春夜

“我…我不知道。”她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听闻的哽咽,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微泛红,“祖父…他若在天有灵,见到今日长安光景,不知是喜是悲…”她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提起了那个名字,那个曾经带给这座城池无尽噩梦,也带给她无上荣耀与最终毁灭的名字。情绪如决堤之水,瞬间冲垮了她努力维持的平静外壳,泪水在她眼眶中打着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那副强作坚强却又脆弱不堪的模样,在昏黄摇曳的烛光映照下,竟有种惊心动魄、我见犹怜的凄美。

吕布沉默地注视着她。连日来的杀戮、算计、勾心斗角,以及身心积累的沉重疲惫,还有眼前这个女子所流露出的、与平日截然不同的罕见脆弱,像是一种奇异的催化剂,混合在一起,让他心中某种被理智和职责长久压抑的情绪,悄然松动、涌动。他并非铁石心肠,更非清心寡欲的圣人,他有着炽热的情感与强烈的欲望。眼前的董白,在这一刻,似乎剥离了“董卓孙女”这个充满仇恨与政治意味的符号,仅仅是一个无依无靠、容貌姣好、正值妙龄的年轻女子,一个在他权势笼罩下,显得如此渺小而又引人遐思的存在。

他伸出手,动作并不迅疾,也并非直接要触碰她,只是指向案几另一侧的坐席,声音比刚才缓和了些许:“坐下说话吧。”

董白纤细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迟疑了片刻,还是依言顺从地走到席前,姿态标准地跪坐下去,但依旧低垂着头颅,如同一株在风雨中飘摇的蒲草。

书房内再次陷入了沉默,这一次的寂静中,却仿佛弥漫开一种微妙的、逐渐升温的张力。只有烛火偶尔爆开一点轻微的噼啪声,像是在敲打着两人之间那层脆弱的窗户纸。

吕布忽然觉得有些莫名的燥热,并非来自炭火,而是源自体内。他有些烦躁地抬手,解开了颈间皮甲那紧扣的系带,这个简单的动作,因他此刻心绪不宁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侵略性。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董白那截从深衣领口中露出的、纤细白皙的脖颈上,还有她那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单薄的肩膀。

“长安已定,大局初安。”吕布开口,声音比平时更为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也像是在做出某种宣告,“过往种种,恩怨纠葛,皆如云烟,该散了。你既无处可去,便留下。在吕布这府中,总有你的一碗羹饭,一处足以安身立命之所。”

这话语,像是一个承诺,掷地有声;又像是一种所有权的宣示,模糊了界限。

董白猛地抬起头,眼中水光潋滟,充满了惊讶、困惑、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隐秘的悸动。她怔怔地望着吕布,望着他那张因连日劳累而略显削瘦、却愈发显得轮廓分明、英气逼人的脸庞,望着他那双深邃如同古井、此刻却仿佛跳动着幽暗火焰的眼眸。

吕布也回视着她,目光没有任何闪避。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中那根紧绷的弦似乎骤然断裂!某种压抑已久的冲动,在这寂静得只剩下彼此呼吸与心跳声的春夜里,挣脱了理智的缰绳,迅速滋生、膨胀,如同野火燎原,瞬间淹没了所有的权衡与堤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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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动了。

身体前倾,带着一股强大而迫人的气势,向董白靠近。

董白下意识地想要向后缩退,逃离这突如其来的压迫感,然而她的身体却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捆缚住,僵硬在原地,动弹不得。他的动作并不粗暴,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缓慢的坚定,但其中蕴含的力量感,却让她感到一种源自本能的战栗。他的手掌,温热而粗糙,带着常年握戟留下的厚茧,准确地握住了她放在膝上、微微蜷缩的手腕。

肌肤相触的刹那,两人都是不约而同地微微一颤。一股电流般的酥麻感,从接触点迅速窜开,席卷全身。

“温侯…!”她终于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声音却微弱得如同蚊蚋,带着惊恐,更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深陷泥沼般的无力。

吕布没有回答,也没有给她任何思考或拒绝的余地。他的眼神幽深如潭,仿佛要将她的灵魂也一并吸进去。连日征战的杀伐之气,运筹帷幄的深沉心机,以及此刻毫不掩饰的、充满原始占有欲的男性侵略感,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般的强大气场,将董白牢牢地笼罩、包裹,密不透风。

她的内心充满了剧烈的挣扎,理智在尖叫着危险,在提醒着她彼此的身份与那血海般的仇怨,然而,那股支撑她许久的恨意,此刻却在对方炽热的目光与不容抗拒的气息冲击下,如同暴露在烈阳下的冰雪,迅速地、无可挽回地消融、崩塌。仇恨、恐惧、迷茫、长期漂泊无依带来的脆弱、以及一丝对强大力量的奇异依附感…各种极端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漩涡,将她残存的意志力撕扯得支离破碎。

他俯身,阴影彻底将她覆盖。那支古朴的玉簪,不知何时已被取下,她乌黑的长发如瀑般披散下来,拂过他的手臂,带着一丝凉意和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香气。

烛火依旧在跳动,将两人重叠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扭曲、晃动,演绎着一场无声而激烈的纠缠。

衣衫窸窣,呼吸渐重。

起初,她还有细微的、象征性的推拒,手指无力地抵在他坚实的胸膛上,但那触感如同烙铁般滚烫,让她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随后,便只剩下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混合着男子沉重的喘息,在这寂静的书房内弥漫开来。

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叶迷失在暴风雨中的扁舟,被滔天的巨浪肆意抛掷、撞击,随时可能粉身碎骨。痛楚与一种陌生的、令人战栗的悸动交织在一起,淹没了她的感官。指甲无意识地掐入了他臂膀的肌肉,却如同陷入铁石,未能留下丝毫痕迹,反而更激发了他征服的本能。

他像是要将连日来的压力、疲惫、还有那无法对人言说的孤寂,全都发泄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疾风骤雨之中。她的脆弱成了最好的催化剂,她的顺从(哪怕是无力反抗的顺从)则助长了火焰的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