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 福顺尖细的嗓音响起,如同天籁。
赵衍几乎是立刻起身,步履匆匆(甚至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在百官山呼“恭送陛下”声中,迅速消失在侧殿通道里。
留下满殿面面相觑、议论纷纷的大臣。
“陛下今日…似乎格外…沉痛?”
“是啊,定是为国事忧心,龙体欠安了…”
“王尚书,陛下如此痛心灾情,户部需加紧筹措啊!”
周墨宣站在原地,看着赵衍消失的方向,脸色铁青。他一把抓住正准备溜走的福顺,压低声音,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
“福公公!陛下…陛下今晨可曾…食用了何物?”
福顺心里正七上八下呢,被周墨宣这么一抓一问,胖脸一哆嗦,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周…周老…陛下…陛下早膳…就…就用了些清粥小菜…并无…并无他物啊…” 他哪敢说实话!
周墨宣盯着福顺躲闪的眼睛,心中那个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清晰。他冷哼一声,松开福顺的胳膊,拂袖就走,方向直奔音律院!
竖子!等着!
音律院实验室。
江屿白正翘着二郎腿,美滋滋地哼着小曲,指挥着两个小太监小心翼翼地分装新一批“悦音糖”。不同光晕的糖被仔细包好,贴上“安神(银辉)”、“醒脑(金芒)”、“开阔(晨曦)”的小标签。
“都仔细点!这可是御赐名字的贡品!弄坏了把你们卖了都赔不起!” 江屿白狐假虎威。
小太监们吓得手更稳了。
乐瑶在一旁调试着几组新的音叉频率,试图找出能让本源石“情绪”更稳定的组合。她秀气的眉头微蹙,似乎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砰!”
实验室的门被一股大力猛地推开!
周墨宣阴沉着脸,带着一身低气压,如同裹着暴风雪般冲了进来!花白的胡子气得直抖,浑浊的老眼死死锁定了还在哼小曲的江屿白!
“江!屿!白!”
这一声怒吼,如同平地惊雷,吓得两个小太监手一抖,差点把糖掉地上。乐瑶也吓了一跳,手里的音叉“叮当”一声掉在桌上。
江屿白一个激灵,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他一看周墨宣那副要吃人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周…周老?您…下朝了?这么大火气…谁…谁惹您了?”
“竖子!你还敢问!” 周墨宣几步冲到江屿白面前,手指头差点戳到他鼻子上,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你昨日献于陛下的…那糖!到底怎么回事?!”
“糖?悦音糖啊!” 江屿白一脸无辜,“陛下不是挺喜欢吗?还赐名了呢!福公公说陛下连吃了三块…”
“喜欢?!” 周墨宣气得差点背过气去,“陛下今晨在朝会之上!听户部尚书哭诉灾民惨状之时!竟…竟当场失笑!还…还捂嘴强忍!群臣皆惊!都以为陛下是悲痛过度!”
轰隆!
江屿白感觉一道天雷直直劈在了自己天灵盖上!
当场失笑?
听灾民惨状的时候?!
捂嘴强忍?!
小主,
完了完了完了!芭比Q了!社死升级为弑君之罪了!
“不…不可能!” 江屿白脸都白了,连连摆手,声音都变了调,“我…我献的是安神糖!银辉流转!宁静祥和!效果…效果很温和的!张嬷嬷吃了也只是…只是稍微活泼了点…” 他越说声音越小,底气全无。张嬷嬷那“活泼”可差点当场蹦迪啊!
乐瑶也惊呆了,小脸煞白:“陛下…陛下真的…笑了?在那种时候?”
“老夫亲眼所见!岂能有假!” 周墨宣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定是那糖效力过强!或是…或是陛下体质特殊,反应异于常人!又或是…” 他猛地想到一个更可怕的可能,眼神锐利如刀,扫向那块放在特制绒布上的本源石,“…是这石头!它融入糖中,效力竟能持续如此之久?甚至…延迟发作?!”
延迟发作?!
江屿白腿一软,差点给周墨宣跪下。这要是真的,那他给陛下吃的就不是糖,是定时炸弹啊!还是带社死功能的!
“周老!救命啊!” 江屿白哭丧着脸,一把抱住周墨宣的胳膊,“这…这真不关我的事啊!是石头!是石头的锅!它…它挑食!还…还延时!”
周墨宣一把甩开他,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现在说这些有何用!当务之急,是弄清楚缘由!乐瑶!”
“学生在!” 乐瑶连忙应声。
“立刻!将昨日制糖所用频率、剂量、所有记录!全部调出!再取一小块那本源石碎屑,仔细分析!” 周墨宣语速飞快,“江屿白!你!立刻想办法联系福顺!旁敲侧击!务必弄清楚陛下…陛下除了笑,可还有其他…异样!” 他说“异样”两个字时,表情极其古怪。
江屿白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是是是!我这就去!这就去!”
他连滚带爬地冲出实验室,感觉自己不是在搞科研,是在刀尖上跳舞。陛下的“异样”?千万别是当朝跳起了扭秧歌啊!
周墨宣则快步走到试验台前,拿起那块暗沉的本源石,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忧虑和探究。
这石头…到底是什么来头?它的力量…似乎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神秘,也更加…不可控。
一丝隐隐的不安,如同冰冷的蛇,缠绕上了周墨宣的心头。他总觉得,这“天籁之音”的背后,似乎隐藏着某种他们尚未触及的…未知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