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司簿浑身颤抖,伏地不语。
崔芷柔知道,逼问至此,已难有更多收获。这王司簿,恐怕也只是一枚棋子。真正的幕后之人,隐藏极深。
她沉默片刻,挥了挥手:“将王司簿带下去,暂免其职,听候发落。”
处理完王司簿,崔芷柔独自坐在集贤斋内,看着窗外完全暗下来的天色。宫灯初上,光影迷离。
她铺开纸,并未立即书写呈报此事的奏疏。而是先依据草稿和副册,将正确的贡品清单重新誊录一份,附上发现篡改的详细过程、证据以及王司簿的供词(尽管有限)。行文条理清晰,证据链完整,将尚宫局的责任撇清,同时也将发现的疑点(浸湿的记录、存疑标记)如实记录,却不做任何主观臆测。
她深知,此事牵涉甚广,贸然指证苏德妃,若无铁证,反受其害。将事实呈报上去,由陛下圣裁,方是上策。
就在她准备封存奏疏时,心腹女官悄然入内,低声道:“尚宫,查到了。当初负责勘验那批宝石的内侍,姓钱,半月前因‘年老体衰’,已恩准出宫荣养了。我们的人查到,他出宫前,曾与永嘉郡王府的一名旧仆有过接触。”
永嘉郡王!那个因谋逆被削爵圈禁的郡王!他的残余势力,竟然还未清除干净?而且,此事竟又牵扯到了苏德妃?(那模糊的“苏”字)
宫宴暗涌,错综复杂。
梅影扶疏,独辨奸邪。
崔芷柔握着奏疏的手,微微收紧。她意识到,自己卷入的,可能不仅仅是一场后宫倾轧,更可能牵扯到前朝未清的逆党!
她将奏疏小心封好,命人即刻呈送紫宸殿。
然后,她走到窗边,望着夜色中巍峨的宫阙剪影。寒风拂过,院中那几株梅树的枝桠在月光下轻轻摇曳,投下斑驳疏影。
前路,似乎更加迷雾重重。
但她的眼神,却愈发清明坚定。
无论暗处藏着多少魑魅魍魉,她都要凭借这双眼,这双手,以及这颗不容玷污的梅魄,将这重重迷雾,一一拨开!
夜色深沉,集贤斋的灯火,直至子时方才熄灭。而那封关乎贡品、更可能牵动更大风波的奏疏,已悄然送达了帝国权力最核心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