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曾经建议穆公发展骑兵、派遣细作的大夫繇余却再次出列劝阻:“君上,孟明将军勇武可嘉。然,赵盾新遇刺杀,警惕必至顶点。晋国西线防务,经王官之败后,定然已被赵盾重新加固。此时强攻,恐难奏效。”
“难道就此罢休不成?”孟明视怒目而视。
繇余不慌不忙道:“非也。臣以为,可双管齐下。一方面,大军陈兵边境,作出猛攻姿态,牵制晋国西线兵力,使其不敢妄动,亦可呼应楚国南线压力。另一方面,可派精锐骑兵,效仿胡人,绕过晋军坚固城塞,深入其河东腹地,焚其粮仓,掠其人口,破坏其秋收。如此,不断放血,削弱其国力,待其内外交困,疲敝不堪之时,再以雷霆万钧之势击之,方可竟全功!”
秦穆公闻言,目光闪动,最终采纳了繇余之策:“善!便依繇余大夫之言!孟明视!”
“末将在!”
“命你总督西线军事,以主力佯动牵制!白乙丙(假定为秦国将领)!”
“末将在!”
“命你率新练精骑五千,深入晋国河东,焚掠扰袭,不得与晋军主力纠缠!”
“诺!”
秦国的报复,以另一种更灵活、也更残酷的方式,拉开了序幕。
吴国梅里,吴王阖闾对晋国内部的纷争欣喜若狂。
“好!好!赵盾自顾不暇,楚国又被我军牵制,此乃天助我吴国!”他兴奋地对伍子胥和孙武道,“二位爱卿,我军是否可加大攻势,夺取一两座楚国城邑,以为根基?”
孙武依旧冷静:“大王,楚军主力未损,其国力远胜于我。此时求夺地守城,为时尚早。我军当继续发挥机动之长,避实击虚。臣建议,下一步,可集中兵力,袭击楚国位于淮水流域的重要粮仓——钟离(今安徽凤阳东北)。此地储粮甚丰,若焚之,可重创楚军后勤,震动其朝野,且地处水畔,利于我军进退。”
伍子胥补充道:“孙将军之策甚善。同时,臣可再遣能言善辩之士,深入楚地,散播谣言,言楚国令尹子文年老怯战,坐视吴国壮大,甚至可暗示其与晋国赵盾有私下勾结……以此离间楚王与子文。”
阖闾虽然渴望占领土地,但也深知孙武、伍子胥之策更为稳妥有效。“便依二位爱卿!此次袭击钟离,务求必胜,要让楚国知道我吴国的厉害!”
吴国的战略,在精准和狠辣上,又提升了一个层级。他们不再满足于边境骚扰,开始将目标对准了能真正刺痛楚国神经的战略要点。
绛都的血腥清洗与未遂刺杀,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天下各方。晋国内部的裂痕已化为公开的疮疤,秦楚的压迫步步紧逼,吴国的利刃则瞄准了更致命的要害。时代的车轮,在血与火的交织中,正隆隆驶向更加动荡的未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晋国,等待着赵盾,这位在内外交困中屹立不倒的权臣,将如何应对这前所未有的危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