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人数占优,且处于行军队列的前部,冲击势头更猛。虽然同样混乱,但那股子亡命之徒的狠劲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杀官兵啊!”
“冲过去!拿下巩县!”
各种杂乱的口号声中,冲在最前面的闯军步兵,挥舞着大刀、长矛、铁棍甚至锄头,如同决堤的洪水,狠狠撞向了尚未完全成型的洛阳军阵线。
“嘭!嘭!咔嚓!”
肉体撞击盾牌的声音、骨骼碎裂的声音、兵刃砍入身体的闷响、临死前的惨嚎……瞬间将清晨的宁静撕得粉碎!
第一排的洛阳军长矛手勉强刺倒了几个冲得太猛的闯军,但随即就被后面涌上来的敌人淹没。
一名年轻的洛阳枪兵,惊恐地看着一柄粪叉朝着自己的面门捅来,他下意识地格挡,却被旁边一把锈迹斑斑的鬼头刀劈中了肩膀,惨叫着倒下。
小主,
鲜血喷溅,痛叫练练,温热腥臊的气味和恐怖窒息的气氛立刻弥漫开来。
“放箭!快放箭!”王丁迅在十几个亲兵护卫下,声嘶力竭地命令。
稀稀拉拉的箭矢从洛阳军阵后抛出,落入闯军人群中,引发了几声惨叫和短暂的混乱,但对于上万人的洪流来说,这点打击如同石子投入大海,瞬间被吞没。
闯军中也混杂着弓箭手,他们或是躲在同伴身后,或是爬上路边的土丘,开始向洛阳军还击。
箭矢嗖嗖地划过雾气,不断有双方士卒中箭倒地。
战斗迅速演变成一场残酷的混战。官道太窄,双方大队人马根本无法展开,只能挤在这狭窄的死亡通道里互相厮杀。
前面的人倒下,后面的人立刻补上,脚下的土地很快被鲜血和泥泞混合成的暗红色泥浆覆盖。
一名闯军头目,赤着上身,露出一身虬结的肌肉和伤疤,挥舞着一柄沉重的开山斧,狂呼酣战,连续劈翻了两名官军刀盾手,勇不可挡。
洛阳军的一个哨官见状,红着眼睛挺枪迎上,长枪如毒蛇出洞,刺向那头目的小腹。
那头目竟不闪不避,用肌肉硬生生夹住枪头,怒吼着一斧劈下,将那哨官连人带枪劈成两半,肠肚内脏流了一地,惨不忍睹。
但官军毕竟装备和训练稍好,在最初的慌乱后,逐渐依靠着十夫长、小旗官等基层军官的组织,结成一个个小的战团,互相掩护,顽强抵抗。
刀盾手顶在前面格挡,长枪手从缝隙中不断突刺,给闯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王丁迅被亲兵们死死护在中间,他看着眼前这修罗场般的景象,看着不断倒下的洛阳子弟,心如刀绞。
他挥舞着佩剑,格开一支不知从哪里射来的流矢,剑法竟有几分章法,显然并非纯粹文弱书生。
雾气在杀戮中渐渐散去,阳光勉强穿透云层,照亮了这片血腥的战场。双方都杀红了眼,尸体堆积起来,几乎阻塞了道路。
战斗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谁也无法彻底击溃对方。
闯军虽然人多,但缺乏有效指挥,攻势渐渐显出疲态;官军虽然顽强,但伤亡惨重,体力也接近极限。
最终,或许是意识到无法迅速吃掉这支顽强的官军,或许是为了保存实力完成迂回任务,闯军队伍中响起了收兵的锣声。
闯军如同潮水般缓缓后退,但仍保持着警惕,刀枪向外,防止官军追击。
王丁迅也无力再战,他看着身边折损近半、人人带伤的部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哑声道:
“收拢伤员……撤退……撤回巩县休整……”
一场猝不及防的遭遇战,就这样以两败俱伤的方式暂时落幕。官道上留下了数百具尸体和哀嚎的伤兵,浓重的血腥气吸引来了盘旋的乌鸦,发出令人心悸的呱噪。
闯军迂回巩县的计划就此流产,王丁迅的援军也被暂时阻滞。
消息传回虎牢关,喻廷和谢必才稍稍松了口气,却又为王丁迅部担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