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明了,自己已别无选择。留在幽州,今日之事必成心结,张怀义即便不迁怒,也难以再如从前般信任。而追随这位王爷,或许真是一条不同的路。
他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地,向张怀义磕了一个头:“大人知遇之恩,龙祥没齿难忘!”
随即,他转向黄晏,声音坚定:“末将熊龙祥,愿追随王爷,效犬马之劳!”
黄晏脸上终于露出了真正畅快的笑容:“好!熊龙祥,从今日起,你便是本王亲军振威营的「司戈」,随时麾下听用!”
“末将遵命!”熊龙祥再次叩首。
一场险些流血的冲突,就以这样一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化解了。黄晏深深地看了一眼幽州城头,不再多言,调转马头,沉声下令: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传令,拔营,后撤三十里安寨!”
他没有得到通往永安的道路,却意外收获了一员潜力无限的虎贲。得失之间,谁又能说得清呢?
……
幽州城南二十里处,「赵王」黄晏中军大营。
“子昇,听张怀义介绍,你是长沙府人士,家中可还有什么亲人在?”
黄晏端坐于主位,俯视着下方垂手侍立的熊龙祥,面容平静而语气平和。仿佛只是寻常的闲话家常,而非面对一个刚刚强索而来的亲卫。
帐内烛火通明,映照着熊龙祥年轻却沉稳的面庞。
熊龙祥微微躬身,声音清晰而坦诚:“回王爷,末将确是长沙府醴泉县人士。家中……如今已无甚亲近族人了。”他语气平静,并无刻意渲染悲苦,“吴逆叛乱之初,兵祸连结,家园遭焚,父母皆殁于战乱。”
“末将当时年少,随叔父一家仓皇北迁,途中叔父亦染病身故,仅余末将与婶母及一双弟妹,辗转流落至幽州地界。幸得张大人收留,婶母如今在幽州城内做些缝补活计,弟妹年幼,尚在求学。”
他没有避重就轻,也没有胡乱遮掩,将家道中落、亲人离散的惨状平静道来,唯有在提及逝去的父母和如今需要他支撑的小家时,眼神深处才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黄晏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座椅扶手上的雕花。
他见过太多人在他面前或夸大其词以博同情,或闪烁其词隐藏过往。像熊龙祥这般坦诚直述,反而更显真实。
这份在逆境中挣扎求生,仍不忘照顾家人、力求上进的坚韧,让黄晏对他的好感又深了几分。这是个有担当、知恩义的后生。
“乱世飘萍,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黄晏轻轻喟叹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你能在逆境中保全家人,不忘进取,已是难得。如今既入本王麾下,安心效力,你之家眷,本王自会命人暗中看顾,不必忧心。”
“末将谢王爷恩典!”
熊龙祥深深一揖,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他并不惧战场凶险,唯独放不下幽州城内的亲人。「赵王」此言,无疑是给了他最大的保障。
黄晏站起身,掸了掸袍袖:“本王观你武艺惊人,但光说不练假把式。走,随本王去校场看看。”
他当先走出大帐,熊龙祥由不得拒绝,只得紧随其后。
此时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将校场染成一片金红。数千兵卒正在操练,喊杀声、兵刃碰撞声不绝于耳,尘土飞扬,充满了男儿的阳刚与热血之气。
黄晏招来亲兵统领,低声吩咐了几句。不多时,五名身材魁梧、眼神精悍的军士被带到了场中。
这五人皆是黄晏军中百里挑一的搏击好手,各有绝技,平日里眼高于顶。
黄晏指了指熊龙祥,对那五人淡淡道:“这是新来的「司戈」。你们几个,陪他活动活动筋骨,点到为止,让本王看看你们的本事。”
那五人目光齐刷刷落在熊龙祥身上,见他年纪轻轻,身形也不算特别魁伟,虽听说他空手挡过陈校尉一矛,但耳听为虚,眼中不免带上了几分审视与挑衅。
其中一人咧嘴一笑,抱拳道:“王爷有令,卑职等自当遵从。只是拳脚无眼,若不小心伤了这位兄弟,还望勿怪。”
另一人也接口道:“是啊,兄弟,待会儿可要小心了,我等粗人,下手没个轻重。”
熊龙祥本不想在初来乍到之时过于张扬,只想敷衍了事。但见这几人言语带刺,目光灼灼,显然是想给他来个下马威。
他若退缩,日后在这强者为尊的军营中只怕难以立足。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他身负武艺,心高气傲?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那点不愿惹事的念头,向前踏出一步,对着那五人抱拳,语气不卑不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