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璧循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他身为「晋王」胞弟,执掌吏部,平日里朝中哪个官员见了他不是毕恭毕敬,何曾受过如此赤裸裸的无视和羞辱?
一股热血猛地涌上头顶,让他那张养尊处优的白净面皮先是涨得通红,随即又转为铁青。
他整个人僵在那里,进退维谷,先前准备好的满腹客套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随即求助似的用眼角余光瞥向身后的云焘和李裕,希望他们能出来打个圆场。
但「兵部尚书令」云焘只是微微垂着眼睑,仿佛在研究官靴上的纹路;「兵部左侍郎」李裕更是眼观鼻、鼻观心,如同老僧入定。
这两位深知黄晏与朱党微妙关系的老臣,此刻乐得置身事外,默默地看着朱璧循碰这个硬钉子,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尴尬而压抑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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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凝固,最终还是朱璧循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和屈辱,从牙缝里挤出更加卑微的话语,几乎带着恳求的意味:
“王爷……舟车劳顿,还请……还请王爷下马,允臣等恭迎王爷入城歇息。”
这一次,黄晏终于有了反应。
他猛地一夹马腹,胯下黑马向前踏出一步,正好贴近了躬身站在马前的朱璧循。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黄晏毫无征兆地抬起右脚,用镶嵌着马刺的靴底,狠狠地一脚踹在了朱璧循的背上!
“呃啊!”
朱璧循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整个人被这股大力踹得向前一个趔趄,险些扑倒在地,官帽都歪斜了,模样狼狈不堪。
而黄晏,就借着这一踹之力,以及朱璧循拱起的背部作为垫脚,左脚在马镫上一蹬,右脚在朱璧循背上一踩,身形矫健地一个腾跃,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动作行云流水,带着武人的干脆利落,更充满了极致的侮辱!
“……”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官员都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
一位亲王,竟然用当朝一品大员、「晋王」亲弟的脊背作为下马石?!
这寂静只持续了一瞬,随即,以云焘、李裕为首的官员们仿佛瞬间惊醒,一股脑地涌上前来,脸上堆满了更加热情甚至带着几分惶恐的笑容,七嘴八舌地高声说道:
“恭迎王爷!”
“王爷一路辛苦!”
“请王爷入城!”
他们默契地绕开了还僵在原地、保持着躬身姿势、背上留着一个清晰脚印的朱璧循,如同众星捧月般,簇拥着面无表情、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黄晏,向着洞开的永安城门走去。
熊龙祥则率着三百亲卫紧随其后,马蹄声再次响起,踏入了这座权力与危机的漩涡中心。
此刻根本没有人关心朱璧循如何,就连他带来的奴仆也只是愣愣的站在不远处,还处于震惊之中。
城门口,只剩下朱璧循一人,还保持着那个屈辱的姿势。
他踉踉跄跄地、极其缓慢地直起腰,整理好歪斜的官帽,拍打着官袍上的尘土,但双手完全没有理会官袍的后侧,尤其是背上那个刺眼的脚印。
他的脸上再无半分血色,只有一种扭曲到极致的铁青,嘴唇抿成一条僵直的线,眼神中迸射出怨毒如蛇的寒光,死死盯着黄晏消失在城门洞里的背影。
朱璧循攥着拳,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从齿缝间一字一句地挤出诅咒:
“黄……晏……今日之辱……我朱璧循……记住了!你等着……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要你……百倍偿还!此仇不报,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