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石隙暗流

魏砥 柯哀的罐头 1953 字 11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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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统被囚于泉陵城西一座偏僻却守卫森严的院落。院墙高耸,仅开一门,内外皆有精锐士卒十二个时辰轮班看守,院中除一井、一树、一石凳外,别无他物,显得格外冷硬肃杀。

他被卸去了甲胄,只穿着一身干净的灰色囚服,手脚虽无镣铐,但内力被庞统遣人用特殊手法封禁,此刻与寻常健壮武夫无异。每日,有固定的士卒送来饭食清水,收拾便溺,却无一人与他交谈。这种死寂般的囚禁,比严刑拷打更折磨人的心志。

凌统每日在院中枯坐,或是对着那棵老槐树反复演练拳脚,发泄着无处安放的精力与愤满。韩当临死前的嘱托,董袭乱军中不甘的怒吼,还有那些随他冲阵却最终倒下的亲卫面孔,如同梦魔般日夜缠绕着他。

“公绩……活下去……”

“凌将军,为我等报仇啊!”

种种声音交织,让他双目赤红,几欲癫狂。

“陈暮……庞统……赵云!”他咬牙切齿,一拳狠狠砸在粗糙的树干上,拳峰瞬间破损,鲜血淋漓,他却浑然不觉痛楚,“只要我凌统不死,必报此仇!”

然而,现实的囚笼如此坚固。他曾尝试冲击院门,却被门外森冷的弓弩逼回;也曾观察过高墙,试图寻找借力之处,却发现墙头内侧被刻意打磨得光滑无比,无处着手。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一点点缠绕上他的心脏。

这日黄昏,一名沉默寡言的老卒照例送来晚食。与往常不同,在放下食盒的瞬间,一枚小小的、卷成细管的桑皮纸,从老卒的袖口滑落,悄无声息地掉在凌统脚边的阴影里。

凌统心脏猛地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直到老卒离去,院门重新落锁,他才迅速弯腰将纸卷拾起,藏入怀中。回到简陋的屋内,借着窗外最后一丝天光,他展开纸卷,上面只有一行细密的小字:

“吴侯泣血,誓复此仇。待机而动,自有接应。保重。”

字迹陌生,内容简短,却如同一道惊雷,在凌统死寂的心湖中炸开!

主公未忘我!江东未弃我!

一股滚烫的热流瞬间涌遍全身,原本有些萎靡的精神陡然振作起来。他紧紧攥住纸卷,直到指节发白,眼中重新燃起炽烈的火焰。他将纸卷塞入口中,艰难地咀嚼咽下,仿佛将那微薄的希望与沉重的使命一同吞入腹中。

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囚徒,而是一颗被重新激活的棋子,一个在黑暗中等待信号的困兽。他变得更加沉默,也更加冷静,每日依旧练拳、吃饭、睡觉,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开始更仔细地观察着守卫换岗的规律,聆听着院外传来的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石隙之中,一滴名为“希望”的毒液,正悄然渗入。

与凌统在寂静中积蓄力量不同,魏延的烦躁几乎写在了脸上。

泉陵城外的军营校场,杀声震天。新编入魏延所部的士卒,正分为新旧两队,进行着残酷的对抗演练。魏延抱着双臂,站在点将台上,眉头紧锁。

那些原江东降卒,单兵武艺不乏好手,但习惯了江东水步军协同、偏重灵活机动的战法,对于交州军强调的严整阵型、令行禁止颇不适应。而交州老兵,虽纪律严明,但连续征战,身心疲惫,面对这些桀骜不驯、有时还带着几分敌意的“新弟兄”,也难免心生抵触。

“蠢货!阵型散了!两翼包抄,听不懂号令吗?”魏延看着演练中一处因为配合失误而被“敌军”突破的阵列,忍不住怒声呵斥,“你们以为还是在江东,可以各自为战吗?在这里,一个人出错,全队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