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宁府衙内,张行指尖划过舆图,最终重重落在广安州三字之上。
如今顺庆、蓬州已然易帜,是时候将这股不可阻挡的势头,向东、向南推进了。
“传令!”张行的声音在书房内斩钉截铁,“命孙世培部,自顺庆府出发,赵黑塔部,自蓬州东进!
两军互为犄角,目标——广安州全境!十一月十日启程,月底之前,务必拿下!”
“遵命!”传令兵肃然领命,转身疾奔而去。
成都巡抚衙门,四川新任巡抚王至中捏着那份沉甸甸的军报,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眼前阵阵发黑。
“大人!事急矣!”按察使胡文奎声音发颤,“张逆兵锋正盛,此前顺庆、蓬州守军…据说…据说几乎未做像样抵抗便…唉!
如今其兵出顺庆、蓬州,剑指广安,广安若再失,则其兵锋可直逼重庆府,亦可南下威胁我成都平原侧翼啊!”
“守?拿什么守?!”王至中烦躁地拍着桌子,声音嘶哑,“川东精锐大半折在南部!
剩下的,潼川州那边有湖广过来的满大壮守着已是万幸!
广安州兵备废弛已久,城防破败,知州吴德庸是个只会吟风弄月的酸儒,他顶得住张行那如狼似虎的新军?”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攫住了在场的所有官员,成都城内,他们还能勉强维持着体面,依靠着高大的城墙和最后一点可怜的兵力。
但成都之外,广袤的川东、川北,仿佛已成了他们无法触及的绝域。
十一月十日,顺庆府城外,旌旗猎猎。
经过一月严苛整训的新军,已脱胎换骨,孙世培一身锃亮的札甲,立于阵前,望着麾下这数千已初具强军气象的儿郎,胸中豪气激荡。
“弟兄们!”孙世培的声音洪亮有力,穿透寒风,“保宁分田,大家伙儿家里都有了盼头!如今,将军有令,东进广安!
广安州就在眼前,拿下它,打通东进之路,让更多的穷苦兄弟也能分到田地,过上有奔头的日子!有没有信心?!”
“有!有!有!”震天的吼声直冲云霄,士兵们眼中燃烧着渴望与战意。
“出发!”孙世培长刀前指,大军如一条钢铁洪流,沿着渠江东岸官道,滚滚南下。
与此同时,蓬州城外,赵黑塔部也拔营起寨,向着东方的广安州境汹涌而去。
广安州,州治所在地,广安城。
知州吴德庸早已如热锅上的蚂蚁,西面顺庆方向,孙世培大军压境!北面蓬州方向,赵黑塔匪军杀来!
两路大军,如两把巨大的铁钳,正狠狠夹向他的广安州!
“守…守得住吗?”吴德庸脸色蜡黄,声音发颤地问堂下的守备千总王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