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吓得捂住了嘴,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惊恐地四下张望,生怕黑暗中窜出什么。她哆哆嗦嗦地打开布包,准备随时用臭豆腐“孝敬”可能出现的“东西”。
小主,
薄皮棺材很快露出了一角。陆子铭的心跳如擂鼓,他奋力撬开那松垮的棺材盖板。一股更加浓烈、令人作呕的腐败气味扑面而来!月光吝啬地洒入棺内,照亮了里面那具穿着破烂囚服、身形瘦小的“尸体”——正是沈墨璃!她的脸苍白浮肿,毫无生气,但陆子铭的目光却死死锁住她的脖颈——那里,在月光下,似乎有一丝极其不自然的微弱反光?是药粉残留?还是…皮肤下极其微弱的血脉流动?
来不及细想!时间就是生命!
“快!王婶!帮我!”陆子铭低喝,声音因紧张和用力而变形。他小心翼翼地将手探入冰冷的棺内,试图托起墨璃。她的身体冰冷僵硬得可怕。
“天…天爷…”王婶几乎要晕过去,但看到陆子铭吃力的样子,还是颤抖着上前帮忙扶住棺材边缘。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几声野狗争食的低吼和脚步声!有人来了?!
陆子铭和王婶瞬间汗毛倒竖!王婶手里的臭豆腐“啪”地掉在地上。陆子铭眼神一厉,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将沈墨璃从棺材里抱了出来!王婶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帮忙将旁边一具早已高度腐败、散发着浓烈恶臭的无名尸体,胡乱地塞进了那个刚刚挖开的空棺材里!
“走!”陆子铭低吼,用尽全身力气抱着冰冷的墨璃,肋下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王婶也顾不得地上的臭豆腐了,连滚带爬地推起旁边一辆不知谁丢弃的、吱呀作响的破旧独轮车(风火辇辇的乞丐版原型)。两人合力将墨璃放上板车,胡乱盖上几把枯草。
“吱呀——吱呀——”刺耳的车轮摩擦声在死寂的乱葬岗显得格外惊心。陆子铭忍着剧痛推车,王婶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地推着、不时惊恐回望。野狗的吠叫似乎更近了,还夹杂着人声的呼喝!
“快!再快!”陆子铭喘息着,肋间如同火烧,每一次推动都像用钝刀子割肉。他紧紧盯着前方无边无际的黑暗,怀中冰冷僵硬的躯体是他此刻唯一的信念。王婶在后面带着哭腔抱怨:“作孽啊…这独轮车的破轴…比我家那磨盘还难推…臭豆腐也丢了…这趟亏大了…回去定要记你账上…”
车轮压过一块凸起的石头,剧烈颠簸了一下。枯草下,沈墨璃紧闭的眼睫,似乎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快得如同错觉。夜风更冷了,卷起地上的尘土,将“福禄寿”臭豆腐彻底掩埋,也将那个被匆忙掩埋了腐败尸体的新坟,重新融入乱葬岗永恒的黑暗与死寂之中。
陆子铭没有回头,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通往城中药铺后巷的、那一点微弱而渺茫的灯火,仿佛那是世界尽头唯一的光。肋间的剧痛和怀中的冰冷,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刚刚被强行篡改的命运——鹞鹞密令背后,那场惊心动魄的假死之局,终于被他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缺口。
秦淮河的喧嚣与花灯的光晕,被窄巷深处这间不起眼药铺后堂的浓重药气彻底隔绝。陆子铭小心翼翼地将沈墨璃安置在唯一一张铺着旧毡毯的木板床上。她身上还裹着从乱葬岗带出的、那股令人作呕的腐败与泥土混合的气息,像一层无形的茧,包裹着她微弱的气息。
“王婶!王婶!”陆子铭压着嗓子低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肋间旧伤被牵扯的锐痛。他不敢高声,生怕引来不必要的目光。这药铺是王婶一个远房亲戚开的,地方僻静,口风也紧,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安全之地。
“来了来了!催命呢!”王婶风风火火地端着一盆热水进来,胳膊下夹着一卷厚厚的、封面油腻发亮的账本。她一眼瞥见床上气息奄奄、浑身污秽的墨璃,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水盆差点脱手:“哎呦我的老天爷!这…这是从阎王殿里捞出来的?小陆子你胆子也忒大了!”她嘴上埋怨着,动作却麻利得很,放下水盆,利索地将那卷油腻的账本“啪”地拍在陆子铭手里。
陆子铭猝不及防,肋下又是一阵尖锐的刺痛,额头渗出冷汗:“嘶…王婶!这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