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员外郎被拖了出来,浑身像被水洗过一样,瘫软如泥,脸上鼻涕眼泪糊成一片,看到朱平安,直接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下官全招!下官什么都招!”

狄仁杰将一份刚刚写好的供词递给朱平安,言简意赅:“他只是个跑腿的,背后是户部右侍郎周霆珏和度支司郎中刘德全在操办。一个是大皇子的人,一个是四皇子的人。”

果然是他们。

朱平安看着供词,脸上没什么表情。

贾诩端着酒杯,轻轻晃动着,仿佛在欣赏琥珀色的酒液。他轻笑一声,打破了沉寂:“殿下,看明白了吗?这不是简单的贪腐,这是阳谋。”

“他们不敢明着抗旨,便用这官场上百年的潜规则来恶心您。您要是认了,吞下这哑巴亏,那您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以后会有更多的麻烦。您要是不认,闹将起来,他们就说您不懂规矩,跋扈嚣张,正好坐实了您那些兄弟给您安的罪名。”

贾诩放下酒杯,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杀人不见血,好手段。”

萧何长叹一声,神情中满是无奈与疲惫:“殿下,文和所言不虚。这笔钱,从国库拨出,要经过户部度支司,再到地方州府,一层层过手,一层层盘剥,就像一块冰,从京城运到这儿,总是要化的。他们这次做的狠了些,但……能有五万两到手,已经算是看在您皇子的身份上,‘给面子’了。”

残酷的现实,如同冰水,浇灭了众人心中刚刚燃起的喜悦之火。

窗外,百姓的欢呼声还在继续,一声声“殿下千岁”传进来,此刻听着,却无比刺耳。他们还在翘首以盼,等着他们敬爱的皇子殿下,兑现承诺,带领他们重建家园。

可现在,钱不够了。

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刚刚建立起来的信任与威望,顷刻间便会土崩瓦解。民心,是最宝贵的东西,也是最脆弱的东西。

朱平安一直沉默着,听着众人的分析,一言不发。

他没有暴怒,没有咆哮,只是静静地站着。但萧何和贾诩都能感觉到,一股比北地寒风还要刺骨的冰冷气息,正从他们这位殿下的身上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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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朱平安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众人,望向了京城的方向。

他的眼神很静,静得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不起半点波澜。

“备马。”

他忽然开口,只说了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