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江的雨丝裹着江风,斜斜地打在府衙的檐角上。
施琅的亲卫几乎是连滚带爬冲进大堂的。
他身上的蓑衣淌着水,甲胄上的铜钉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急促的光。
“报——”
他的声音带着被风呛过的沙哑:“刘良佐亲率三万大军,已在三江口架设浮桥,正源源不断渡江!郑鸿逵将军率水师拦截,激战半日,损了五艘福船,实在……实在顶不住了!”
郑森正低头看着阎应元刚绘制的《扬州周边水网图》,闻言猛地抬头,指节因用力而捏得发白。
案上的茶盏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带得一晃,茶水溅在地图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像极了即将浸染江南的血。
施琅,这位郑芝龙部将,以精通海战、性格刚毅着称,此刻他的亲卫带来的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
而郑鸿逵,郑森的叔父,弘光朝廷任命的长江水师总兵,虽勇却不善变通,面对降清后士气正盛的刘良佐部,显然已力不从心。
刘良佐,这位曾被戏称为“长腿将军”的南明总兵,降清后急于立功,此刻成了插向江南腹地的一把毒刃。
“西线……”
郑森低声重复着,脑海里瞬间闪过历史书上的记载:正是洪承畴向清廷献上的两线渡江之策,让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江南防线彻底崩溃,最终导致江南不战而降,生灵涂炭。
他穿越而来,苦心经营,难道终究要重蹈覆辙?
阎应元站在一旁,青布长衫下的手紧紧攥着,指关节泛白。
他刚刚经历过扬州的疲敌战,太清楚两线夹击意味着什么——那是绝望,是城破之后的屠刀。
“公子,不能等了。”
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东线多铎虎视眈眈,西线刘良佐突破在即,若真被他们合围,我们这点兵力,怕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每个人都懂。
忠贞营新兵刚成,马进忠、李成栋的旧部虽勇却人数有限,郑氏商号支撑的粮草军械虽有储备,却经不起持久战的消耗。
郑森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躁乱。
他看向堂下的将领们:甘辉满脸怒容,手按刀柄;马进忠眉头紧锁,陕北汉子的脸上写满焦虑;李成栋则眼神闪烁,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都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