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良佐那条降狗带着鞑子过了江,他们要抢苏州的绸缎,要烧松江的棉田,要把你们的婆娘闺女拖进营里当玩物——就像他们在扬州做的那样!”
“俺们敢战!”
队列里的吼声越来越响,山东老兵想起济南城破时儿子的惨叫。
高杰旧部摸着号服上清军马蹄的踏痕,江南乡勇攥紧了火铳。
那枪管里,装着郑氏商号新铸的铅弹,也装着一家人的活路。
郑森突然翻身下马,将虎头枪狠狠戳进地里,枪杆弯成一张弓。
“你们说敢?”
他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要你们看着这杆枪!它要是倒了,我将与你们共赴国难!”
他扯开铠甲,露出胸口那道炮弹擦过的伤疤,皮肉翻卷处还结着新痂。
“这是料罗湾的伤!那年我十七岁,荷兰人的炮弹擦着心口过去,我没退!今日面对鞑子,我更不会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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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敢退?”
郑森猛地转身,目光像刀一样刮过每个人的脸。
“谁敢往后缩一步,我先劈了他!但你们要是敢跟着我杀过去,杀一个鞑子赏五两银,斩一个佐领赏百亩田,郑氏商号的绸缎、茶叶、盐引,有老子一份,就有你们一份!”
“敢战!”
甘辉第一个举刀,甲胄上的铜铃叮当作响。
“愿随主公死战!”
“死战!死战!”
吼声像海啸般漫过校场,江北溃兵扔掉手里发霉的麦饼,江南乡勇扯开防潮的油纸,陕北兵的刀在雨里连成一片光。
他们的枪膛里,装的不只是铅弹,还有纺车的转动,商船的号子,以及孩子书桌上那页写着“守土”的字纸。
郑森翻身上马,虎头枪直指三江口。
雨突然小了,风里传来施琅水师的号角,福船的帆布在远处鼓起,上面的“郑”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出发!”
一万多双脚踏过积水,溅起的水花里,映着无数张燃烧着怒火的脸。
他们跟着那杆扎在地里的虎头枪,跟着那个胸口带疤的年轻人,朝着北方走去——
那里有鞑子的刀,有降狗的旗,但更有他们必须用命护住的江南。
而那句“你们敢吗”,此刻正变成枪尖的寒光,变成火铳的引线,变成每个士兵喉咙里的怒吼,在风雨里炸响,震得长江都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