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门外是片烂泥地,骑兵冲不起来。”庞统接了话,将竹简往案上一放,指腹敲着地图上“陈仓”二字旁边的一道细红线——那是他让人标出来的暗渠走向,“今夜三更,你带两千人去东门骂阵,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就说……说郝昭缩在城里喝尿。”
姜维脸一抽,应了。
庞统又转向马岱:“你带五百人,去暗渠上游的芦苇荡。带三十个水鬼,把这东西绑在渠口的石缝里。”他从案下摸出个陶罐,里面是泡着的巴豆和硫磺,“天亮前,务必让渠水变浑。”
马岱接过陶罐,罐口飘出股怪味,他皱了皱眉,却没多问——当年庞统在赤壁献连环计,也是这般神神叨叨,最后却烧得曹军哭爹喊娘。
三更的梆子响时,陈仓东门真的吵翻了天。姜维带着人,拿了些破锣破鼓,一边敲一边骂,什么“郝昭胆小如鼠”“魏兵都是缩头乌龟”,骂得城上的魏兵红了眼,箭像不要钱似的往下射,却连个人影都没伤着——蜀军都缩在土坡后,只把嗓子喊得震天响。
郝昭在城楼上气得发抖。他年近六十,这辈子守过合肥、守过襄阳,还从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副将劝他:“将军,蜀军是故意激咱们开门,不能中计!”
郝昭咬着牙没动,可耳朵里全是蜀军的骂声,混着雨声,像无数根针在扎。他瞥了眼城下的烂泥地,暗忖蜀军就算想攻城也站不稳脚,便只让兵卒射箭,没敢开城门。
后半夜时,城西北角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有兵卒慌慌张张来报:“将军!井里的水……水变浑了!还有股怪味!”
郝昭心里咯噔一下,跟着去了井边。借着灯笼光一看,井水竟泛着黄,舀一勺起来,底下沉着层黑泥,闻着还有股硫磺味。他心里一沉——这暗渠是他最后的底气,水要是不能喝了,不出三天,城里就得乱。
“快!去查渠口!”郝昭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