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饭桌上没坐着的,才是最饿的

梅十三凑过去,看见两行字在纸页上交叠:一边是柳五爷的丧布裹药米,另一边是田三婆的姜坛藏灰令。

她倒抽一口冷气:这路线......和哭墙灰的传递路径......

重合。周芷若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她抓起案头的炭笔,在墙上画出两条弯弯曲曲的线,最终在光明顶废墟处交汇成一点,他不是在私运,是在给病弱孩童送药膳米。

拆成每日少量,借樵夫、送葬队的名头......她突然攥紧炭笔,笔杆在掌心裂开细缝,账面缺的那些粮,全进了百姓的灶膛。

月上檐角时,民议堂的门被轻轻推开。

田三婆的腌菜味先漫进来,混着焦糊气——她怀里抱着本黑黢黢的小册,封皮烧得卷了边,我师父咽气前塞给我的。老妇人的手指抚过册页,三十年前阳教主没发令,可三十六县的粮车照样往光明顶赶。

为啥?她掀开一页,泛黄的纸页上歪歪扭扭写着张大娘送两斗麦李屠户留半扇骨没人记账,但人人都记得谁该吃一口。

周芷若接过小册时,指尖触到纸页上未干的水痕——不知是田三婆的泪,还是三十年前的。

次日卯时,北巷仓廪的焦土上支起十二张桌。

周芷若系着蓝布围裙,往每张桌上摆一碗清水、一撮灰、一张空白账纸。

晨雾里有人喊:这是要摆空席?

给饿死者的席。周芷若直起腰,发顶沾着草屑,给被抹去名字的人的账。

围观的百姓渐渐围拢。

卖豆腐的阿婆抹着泪:我家小孙子去年咳血,是柳老头让人半夜送了碗米油......挑水的汉子蹲下来,用指腹沾了沾清水:我爹咽气前说,他在乱葬岗喝过一碗热粥,可记不得是谁送的......

第三日午时,吴二狗的拐杖敲在焦土上,笃、笃、笃像敲在人心上。

他瘸着腿,肩上的破麻袋往下坠着,倒出一地焦黑的竹节——每根都被炭烤得蜷曲,我爹不是叛徒!少年的独眼通红,他把敌人的令,吞进肚子当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