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易容北上:机械师的科举伪装

1321 年,宸晏英宗至治宸晏年,林衍化名 “李隐”,在阿依莎调配的西域植物染料帮助下,伪装成畏兀儿匠户参加大都匠作院科举。考试现场,他将宋代 “水排” 改良为 “双轮联动鼓风系统”,采用曲轴连杆结构实现连续鼓风,效率较传统水排提升四倍,且能通过齿轮组调节风力大小。监考官孛儿只斤?图帖睦尔(铁戎汉化派贵族)注意到其设计图中出现 “轴承”“密封圈” 等非汉语术语,暗中调查发现其左手无名指有长期使用千分尺留下的凹痕 —— 这是汉人工匠特有的职业印记。

第一节 靛蓝暗影

地窖里的铜釜咕嘟作响,青铜兽首衔着的釜嘴吐出细密水珠。阿依莎将昆仑雪莲的珠芽根须浸入茜草汁液,靛蓝雾气在十二连枝烛台的火苗中蒸腾起幻蝶般的轮廓。林衍将布满硝石灼痕的左手浸入冰凉的药液,那些因常年握千分尺留下的月牙形凹痕,在蓝紫色泡沫中渐渐模糊成沙丘状的纹路。

“这配方能维持十二个时辰。”少女的錾花银镯碰在孔雀蓝陶罐上叮当作响,腕间缠绕的银链垂进药液,激起点点磷火般的幽光,“但遇到强光会泛出铁锈色,你要避开城防司的验货镜...”

话音未落,头顶突然传来木门碎裂的巨响。林衍反手将《火器图录》残页塞进绘着西域星图的墙缝,羊皮纸边缘的焦痕与壁画上的天狼星悄然重合。阿依莎已掀开地砖下的暗道,青砖背面黏着的蜂蜡在掌心留下新月状的印记。三个色目税吏举着镶有验毒水晶的火把冲进来时,只见染坊伙计正在搅拌浸满夜露的布匹,靛蓝的涟漪映着晃动的火光,将墙壁上的三十六宿图投射成流动的星河。

“官爷,这是给达鲁花赤府上染的祭天绸缎。”阿依莎捧起浸透的布料,火把突然贴近,林衍手背的青筋在药液浸泡下骤然绷紧——那些本该泛出朱砂红的茜草染料竟在强光下泛起诡异的靛紫,宛如淬毒的孔雀尾羽。

税吏腰间的扑买铜牌突然坠地,鎏金表面雕刻的商队驼铃纹裂开细缝。林衍俯身去捡时瞥见刀鞘上的鎏金银狼首图腾,狼眼镶嵌的绿松石在火光中泛着阴冷的光。这是色目商人派系的标记,他们在三个月前接管了建安堡的军械供应。那夜铁戎骑兵突袭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缓冲垫崩裂的火炮喷出硫磺味的浓烟,同僚被马蹄踏碎时飞溅的铜制纽扣嵌入城墙缝隙,与青砖间的糯米灰浆凝成琥珀状的晶体...

“走水啦!”街市突然传来惊呼。税吏们匆忙离开时,阿依莎指尖的银粉正从缀满符文的袖口飘落,细碎光尘在暗道机关齿轮间织成蛛网般的荧光。她掀开暗格,染缸下的黄铜齿轮装置还在嗡嗡运转——方才的火光变色,原是靠暗藏在陶罐底部的波斯棱镜镜片折射做的局,水晶棱角在烛火中折射出七重幻影。

“你的千分尺。”少女抛来裹着冰蚕绸布的器械,包裹布匹上绣着的二十八宿星图正与墙缝间的残页暗合,“下次泡药记得卸掉顶针,钨钢遇酸会析出...”

窗外忽有黑影掠过,惊起檐角悬挂的青铜浑天仪。林衍旋身甩出千分尺,尺刃切开绘着西域商队图的窗纸的刹那,一枚刻着回回炮纹样的铜钉裹挟着硫磺气息钉入梁柱。阿依莎扯下半幅染坏的绸缎,月光透过窗棂投射在丝绸破洞处,靛蓝染料与药液残留混合成的血渍,正沿着经纬线勾勒出漠北地图,戈壁深处的绿洲标记闪着磷火般的微光。

第二节 齿轮之争

匠作院的穹顶上悬着三百六十五枚铜齿轮,随着日晷投影缓缓转动,青铜啮齿咬合时发出的细碎摩擦声,与殿外驼铃在风沙中摇晃的节奏暗暗相和。林衍的笔尖在宣纸上游走,狼毫浸染的松烟墨渗入泾县宣纸三十二道竹帘纹,双曲轴的榫卯接点渐渐成型——这是将宋代水排改良为畜力驱动的关键。当他描画密封圈时,狼毫突然被阴影笼罩,墨迹在图纸上晕开半朵残梅。

“用羊肠衣做密封”?畏兀儿考生阿尔斯兰的弯刀压在图纸上,刀柄镶嵌的天青石磕在黄梨木案几发出脆响,“这分明是《回回药方》记载的膀胱缝合术!”他的皮靴碾过林衍的考篮,琉璃算筹碎成齑粉,淡紫色晶粒滚落在青砖拼成的二十八宿星图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