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里炮台上,滇军奋勇还击,但炮台年久失修,终被法军突破。杨颐在炮台失守前,亲手点燃了最后一箱火药,与冲上炮台的数名法军同归于尽。
上午,法军集中炮火轰击西门,城楼轰然倒塌,防御工事尽毁。一块飞石击中刘永福额头,鲜血顿时模糊了他的视线。
“将军!西门告急!”传令兵满身是血奔来。
刘永福提刀欲行,唐景崧拉住他:“永福!事不可为,当留青山!黑旗军不能全折在这里啊!”
刘永福望着浴血奋战的将士,虎目含泪。他看见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兵,拖着断腿仍在装填弹药;看见一位老兵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试图把战旗插回城头。
下午,法军由西门突入城内。黑旗军和清军依托街巷顽强阻击,战至深夜。每一座房屋,每一条街道,都成了战场。百姓们自发地帮助守军,有人从屋顶投掷瓦片,有人用门板设置路障。
“传令,各部由南门、东门撤出,向兴化集中!”刘永福终于下达了那个艰难的命令。
撤退途中,刘永福回首望去,山西城头已飘起三色旗。城南越军营地,早已人去营空。
“我们伤亡逾千,却也毙伤法军近千。”唐景崧安慰道,声音里满是疲惫。
刘永福默然良久,忽然坚定地说:“此战虽败,然黑旗军魂不灭。孤拔虽得山西,却未灭我志。红河长流,来日方长!”
残月下,黑旗军将士互相搀扶,向兴化方向迤逦而行。他们的身影在群山映衬下,显得格外悲壮而坚定。
时间来到光绪十年五月,谅山地区的雨季来得特别早。连绵不断的雨水将红土山路泡成了泥泞的沼泽,空气中弥漫着湿热的水汽和腐烂植物的气息。
清晨的北黎营地笼罩在浓雾中,把总陈得贵披着蓑衣,踩着泥水巡视防线。这位四十出头的老将已经在越南驻守了三年,额头上刻满了边关风霜留下的痕迹。
“把总,这鬼天气,法国人总不会来了吧?”年轻的哨兵郭升搓着冻得发红的手,呵出一口白气。
陈得贵眯起眼睛望向迷雾笼罩的观音桥方向:“越是这种天气,越不能掉以轻心。传令各哨,加倍警惕。”
就在此时,一骑快马踏破晨雾,马上的探子浑身湿透,来不及抹去脸上的雨水便急声禀报:“报!法军大队人马正向北黎开来,距此已不足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