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这无数次的轮回、巨大的压力、我内心深处的渴望与恐惧交织,终于扭曲了我的感知,让我在绝望的荒漠中错认了海市蜃楼?!
巨大的、焦灼的、无法摆脱的不确定感像滚烫的沥青,瞬间从四面八方包裹了她的思维,凝固了她的行动。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可能是唯一的线索,也可能是虚无幻觉的身影,随着远去的花车,彻底沉入色彩斑斓的混沌人潮之中,只留给她一个在怀疑中燃烧、却无法证实的炽热猜想,以及胸腔里如擂鼓般剧烈而不甘的心跳。
……
当妮露的身影,第三次如同被命运丝线牵引的木偶,身披华服走向舞台中央,即将成为祭坛上的牺牲品时,荧深深吸了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仿佛带着铁锈的味道,沉入肺腑,化作燃烧的熔岩!
小主,
她指节发白,紧紧地、几乎要捏碎掌骨的拳头里,凝聚着孤注一掷的决心。
派蒙似乎感应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决绝气场,紧张地贴在她耳边小声问:
“旅行者……你、你的手在抖……发生什么了?”
精准得如同宿命,那两道散发着权力与冷漠气息的身影,再次踩着命运的鼓点踏入剧场。
“闹剧该结束了!”
阿扎尔的声音,冰冷、公式化、毫无情感的波动,如同宣读着最高法庭的终审判决。
就在妮露脸色瞬间失血、身躯因恐惧而微微摇晃,无助的泪水开始在眼眶中蓄积之际——
荧的身影动了!
她一步跨出,如同骤然撕裂阴云的闪电!坚定无比地挡在了妮露与大贤者之间,纤细的身影在阿扎尔面前显得渺小,却筑起了一道无形的意志之墙!
“大贤者阁下!”
她的声音清越如剑鸣,清晰地劈开了瞬间死寂的空气,精准地传遍了剧场的每一个角落!
她高昂着头颅,目光如淬火的利刃,毫无畏惧地迎上阿扎尔那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眼神:
“花神诞祭!承载着须弥千百年来的信仰与传统!妮露小姐此刻的舞步,并非轻浮的娱乐,而是万千民众对草神大人的赤诚敬意与纯粹祝福!教令院的智慧浩瀚如星辰,本该如滋养万物的甘霖!难道,只能用这些冰冷的条文织就巨网,将天地间最纯净的美好绞杀于此吗?!守护这份美好,难道不是远比冰冷的‘规制’更能体现教令院守护智慧与信仰的真谛?!”
阿扎尔的瞳孔,在瞬间因为极度的意外而微微收缩了一下。
他显然没有预料到,在这个他视为秩序牢笼的世界里,一个小小的、外来的旅者竟敢以如此掷地有声的方式,在大庭广众之下,用“美好”与“守护”这样充满情感的字眼,直刺向他以“理性”和“规则”构筑的权力核心!
一丝被冒犯的、混杂着惊讶的怒意在他眼中倏然燃起,随即化为冰冷的寒霜:
“何方狂悖之徒?!也敢在此妄断教令院的裁决!”
他厉声呵斥,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力量:
“传统之真伪,岂容尔等无知之辈置喙?!法规森严,未经报备,便是铁律!不容触犯!塞塔蕾——!”
塞塔蕾如同最忠诚高效的执行程序,立刻上前一步。
这一次,她的眼神比前两次更加锐利,扫过荧时如同刮过凛冬的寒风,语气也比前两次更加没有转圜余地,字字带着冰渣:
“立即停止表演!非教令院相关人员,立刻退出干涉区域!重复警告:妨碍公务者,将依法严惩!”
这已不是劝阻,是赤裸裸、不留余地的最后通牒。
妮露被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吓得瑟瑟发抖,冰凉的小手轻轻拽了拽荧的衣角,声音带着绝望的哽咽:
“旅行者……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但是……没用的……算了吧……我不想连累你……”
那声音里的无助和恐惧,如同冰锥,刺入荧的决心。
荧紧咬着下唇,舌尖几乎尝到一丝铁锈味。
她还想再反驳,还想用更锋利的言辞刺破那份虚伪的秩序!
但阿扎尔已经彻底失去了容忍的耐心,他甚至吝啬于再投去一个轻蔑的眼神,只是如同挥走一只苍蝇般,对着塞塔蕾冷冷丢下一句:
“处理掉这些聒噪的干扰项。”
便像拂去一粒尘埃般,决绝地转身离去。那离去的背影,本身就是一道无法逾越的规则之壁。
塞塔蕾宛如一座散发着寒气的人形机器,面无表情地再次上前一步。
虽然没有动用元素力或武器,但那源自教令院核心权力的、如山般的威压以及冰冷的、毫无人类情感的注视,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冻结了。
她甚至没有再看妮露一眼,只是用那双毫无波动的眼睛锁定着荧:
“最后一次警告。执行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