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挑选军中最为悍勇、熟悉夜间及林地作战的老兵,组成敢死奇兵队!不走主路,绕行海岸峭壁或穿越北部密林!你们的任务不是杀敌,是潜行!在滩头炮击吸引注意力的同时,以最快速度、最隐蔽方式,切断八酝岛通往名椎滩的所有主要陆路补给线,尤其是近岸小路! 我要让心海前线的耳朵聋掉,眼睛瞎掉!在指挥部遇袭时,她的援兵要么被阻,要么消息根本传不出去!”
“是!”
“其余各部!”
“在滩头‘佯攻’发起后,立刻进入名椎滩我方预设阵地,严防死守!摆出固守姿态,制造主力仍在滩头的假象!心海若派兵增援滩头,给我死死钉在那里!若她按兵不动,警惕其可能的小股渗透袭扰!”
指令下达完毕,营帐内一片肃杀。
将领们脸上的犹豫已被决然取代。你的计划大胆、疯狂,却精准地抓住了唯一的生机——利用敌人对己方虚弱的误判,以及后勤中断带来的短暂“信息真空”,发动一场迅雷不及掩耳的斩首行动!
“此战关键,在于‘快’!在于‘隐’!在于‘狠’!”
你的声音如同最后的战前宣言,目光扫过每一张紧绷的脸:
“主攻队要如尖刀,一击必中!佯攻队要如烈火,逼真炽烈!奇兵队要如鬼魅,无声断喉!守备队要如磐石,不动如山!”
你猛地抽出腰间的【踏雪】,冰冷的刀锋在昏暗的营帐内划出一道凄冷的寒光,直指地图上代表心海指挥部的那一点:
“今夜,我要让海只岛的‘军师’,亲眼看看,什么叫做‘千里’的雷霆!行动!”
“是!!!必胜!!!必胜!!!”
将领们齐声怒吼,声浪几乎要掀翻营帐。
九条裟罗第一个转身冲出,去集结奥诘众。柴门二郎紧握双拳,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奔向炮位。莱屋正义无声地行了一礼,身影迅速消失在帐外阴影中,去挑选他的“鬼魅”。
你独自伫立在地图前,指尖抚过胸前那道狰狞的疤痕,感受着契约冰冷的悸动与体内奔涌的、即将破笼而出的毁灭之力。
今夜,你将不再压抑。
为了生存,为了终结这场因背叛而生的战争,你将化身真正的“瘟神”,将雷霆与毁灭,亲自送到珊瑚宫心海的面前。
然而,在你没有注意的角落,一位名叫半藏将领的眼底闪过一丝凌厉,又迅速消散。
他是九条信介——那个被你处死的九条孝行的侄子的副将。在那晚,他恰巧有事离开了九条阵屋,便侥幸没有被你清洗。而他因为此事对你怀恨在心,潜伏在幕府军中,希望在最为关键的时候给予你致命的打击,为自己的主将报仇。
而你的这一疏忽,也为你往后的失利埋下了伏笔。
与九条阵屋压抑的肃杀不同,反抗军大营的主帐内,气氛同样凝重,却弥漫着一种更深的疲惫和焦虑。
珊瑚宫心海端坐在主位,面前是摊开的、略显陈旧的八酝岛地图。昏黄的灯火在帐内跳跃,将她纤细的身影拉长,投在绷紧的营帐布壁上,显得有些单薄,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沉静。
帐内聚集着反抗军主要的将领和幕僚。
五郎站在她身侧稍后的位置,毛茸茸的耳朵因紧张而微微抖动。义常等几位经验丰富的老队长坐在下首,眉头紧锁。一些参谋和文职人员则伏在临时拼凑的矮几上,整理着纷乱的报告。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药草味和潮湿泥土的气息,隐约还能听到远方传来的、已变得稀疏的炮击余音。每一次沉闷的爆炸声传来,帐内众人的神经都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动一下。
“诸位。”
心海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帐内的低语:
“今日召集各位,议题只有一个——幕府军的炮击。”
她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标注着名椎滩的位置,那里被炭笔反复圈画过,边缘都有些模糊了。
“炮击频率骤降,落点变得混乱无序,甚至……出现了哑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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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语平静,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每个人心中激起涟漪。
一位负责前线观察的斥候队长立刻起身补充,声音干涩:
“报告珊瑚宫大人!确是如此!自昨日傍晚起,幕府炮击明显减弱。今日更是断断续续,毫无章法。我们甚至有观测到几枚哑弹落在滩头,只激起一片沙尘。”
“节省弹药?”
一位年轻气盛的军官忍不住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侥幸的期盼:
“或许他们的后勤终于跟不上了?”
心海缓缓摇头,冰蓝色的眼眸扫过众人,那目光清澈而锐利,仿佛能洞悉一切迷雾。
“不,这种断崖式的下降,绝非简单的后勤问题。这更像是……一种刻意的信号。”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地图边缘,补充道:
“一种‘虚弱’的信号,一种‘陷阱’的信号。”
她的话让帐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所有人都明白“千里佑”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那个男人,他的战术从不按常理出牌,每一次看似虚弱的示警,背后都可能隐藏着致命的獠牙。
“九条孝行这条老狐狸,在稻妻城玩弄权术,或许能断掉前线的补给。”
心海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
“但他断不掉千里佑的意志,更断不掉他那颗……为战场而生的心。”
提到“千里佑”,帐内的空气仿佛又沉重了几分。五郎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剑柄。义常等老兵则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他们都曾在溃败中感受过那个名字带来的寒意。
“他惯于借势,更擅于造势。”
心海的目光从地图移开,仿佛穿透了营帐,落在了那片炮火稀疏的名椎滩上:
“我们看到的‘虚弱’,很可能就是他亲手布下的诱饵。他在告诉我们:他的‘势’被断了,所以,他需要一个新的‘势’——一个更直接、更血腥的‘势’。”
她的分析如同冰冷的泉水,浇灭了众人心中那点侥幸的火苗。
“所以,大人认为……”
五郎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凝重:
“他的目标并非滩头,而是……我们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