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仿佛是在邀请一位老友。
沈砚没动。
他的身体紧绷,像一张拉满的弓。
林越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前朝礼部尚书,沈从之子,沈砚。三年前,沈家因‘通敌叛国’之罪,满门抄斩,唯你一人,因在书院求学,侥幸逃脱,从此隐姓埋名。”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沈砚心上。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着林越。
这些,都是卷宗里的秘密,他一个太子,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调查我?”沈砚的声音,沙哑干涩。
“查你?你还没那么重要。”
林越嗤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一双眼睛里,是全然的漠然和审视。
“我查的是国舅爷的账。查着查着,就有人把你这颗‘棋子’,送到了我面前。”
“我很好奇,一本十年前的账本,怎么就能把你爹,一个礼部尚书,钉死在‘通敌叛国’的罪名上?”
这才是林越想不通的地方。
一个管礼仪的,怎么去通敌?还被一本账本给锤死了?
这业务也太不相关了。
简直就像是指控一个程序员偷了食堂的大勺。
沈砚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他明白了。
太子不是在查他,而是在查国舅!
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一瞬间,那熄灭的死灰,深处,似乎有了一点点复燃的火星。
但他不敢信。
“殿下,国舅爷,是您的舅舅。”他一字一顿地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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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欢在一旁猛点头。
对啊对啊,这可是宫斗剧里最铁的关系了,怎么能说翻脸就翻脸?
“舅舅?”
林越笑了,笑得有些冷。
“我只有一个舅舅,姓苏,是大靖的镇国大将军。”
他端起茶杯,吹了吹根本不存在的热气。
“至于国舅爷……呵呵,他算个什么东西?一个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蛀虫罢了。本宫的江山,还轮不到他来蛀。”
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
沈砚的身体,终于不再那么紧绷了。
他看着眼前的太子,这个传闻中嚣张跋扈、不学无术的储君,第一次发现,自己可能……完全看错了。
或者说,是全天下的人,都看错了。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缓缓地,在林越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这个动作,代表了他的立场。
他选择,赌一把。
“殿下想知道什么?”
“我不想知道什么。”林越将那本湿透的书,推到他面前,“我只想看,你想让我看的东西。”
这一下,轮到沈砚愣住了。
他以为,对方会逼问,会用身份压迫。
可林越,却把选择权,交还给了他。
沈砚沉默了。
他低头看着那本被水浸泡得发胀的书,这本书,是他父亲唯一的遗物。
里面,藏着足以让半个朝堂地震的秘密。
良久。
他抬起头,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可以把东西给殿下。”
林越挑了挑眉,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沈砚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说。”
“我要殿下,为我沈家,平反昭雪!”
沈砚死死盯着林越,“我要一份圣旨,昭告天下,我父沈从,忠君爱国,蒙冤而死!还我沈氏一门清白!”
苏清欢倒吸一口凉气。
这哥们儿,胆子也太大了!
跟太子谈条件,一开口就要一份平反的圣旨?这跟直接要皇帝下罪己诏有什么区别?
这可是十年前的惊天大案,铁证如山,早已盖棺定论。
想翻案,难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