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老太的话音仿佛还在空气里打着旋儿,杜安泰那边的情况就真如她所料,有了实质性的进展。
经媒人几次三番的牵线,他和那位邻镇姓赵的女人见了几次面。
这赵女士,单从表面看,确实挑不出什么大毛病。约莫五十出头的年纪,穿着朴素但干净利落,头发在脑后挽得整整齐齐。
她言语不多,却总能说到点子上,显得大方又得体。
她自称是早些年离的婚,唯一的女儿跟了前夫,在外地成了家,如今她算是无牵无挂。
她对杜安泰说:“到了咱们这个岁数,图啥呢?不就图个老来伴儿,互相照应着,安安稳稳过日子嘛。”
这话,简直是说到了杜安泰的心坎里,熨帖得很。
更让杜安泰招架不住的,是赵女士那恰到好处的关心。
知道他胃不好,见面时会提醒他按时吃饭,还塞给他一罐自己腌的暖胃糖蒜,看他脸色疲惫,会轻声劝他别太累,注意身体。
这种久违的、来自异性的细腻关怀,像一股温吞吞的水流,慢慢浸润着杜安泰那颗干涸、龟裂了太久的心。
他感觉自己像是沙漠里跋涉的旅人,终于遇到了一片绿洲,那份迫不及待想要靠近、汲取温暖的渴望,几乎压倒了一切理智。
他开始主动给赵女士打电话,一聊就是半晌。脸上时常会不自觉地露出点笑意,出门前也会下意识地整理一下衣领。
那辆帕萨特,更是成了他奔赴“温暖”的专驾,往邻镇跑得越来越勤。
他心底里那份被岁月和生活压抑了太久的情感,如同逢春的枯木,竟也悄悄地、倔强地冒出了新芽,带着点不合时宜,却又无比真实的“恋爱的感觉”。
男人啊,在某些方面,或许真的至死是少年,那份对温情、对认可的渴望,并不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彻底泯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