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当婷婷瞪大了不可置信的双眼。
嫡母示意她别说话。当婷婷懊恼地背过身去。
“当着外人的面,说自家妹妹的是非,若是传出去,也不怕丢了侯府的脸面。”
“婷儿只是一时害怕,毕竟姑娘家伤了脸,弄不好一辈子都毁了。日后我一定严加管教。”
“这事你怎么处理?”
“笑笑在祠堂罚跪,稍后我去训斥几句,便罢了。”
“有证据?”
“……”
“没有证据就胡乱训斥,侯府主母是这样不分黑白之人?”
“可是侯爷……”
“罢了,婷儿也无大碍,随便声斥下人几句便揭过吧。”
“侯爷当真要插手内宅之事?”
“……”
相对无言,气氛变得格外凝重。侯爷看了眼榻上的当婷婷,终是沉默拂袖而去。
待侯爷走后,当婷婷回身:“母亲为何不让我争辩!女儿脸都毁了,分明就是那个贱蹄子干的!”
“无凭无据,你爹也是个当官的,还没老糊涂。”嫡母看着侯爷离去的方向,面色难看。
“难道爹爹心疼那个小贱人?她不过是浣衣婢生的贱种!”当婷婷撕心裂肺地嚎叫。
“贱婢都不如的东西,她也配。你好生上药,务必把脸养好,我还有事。”嫡母说着起身就要走。?????
“母亲!嘶——”当婷婷高喊,扯动了嘴角的肌肉,一阵撕裂的刺痛。
嫡母领着一众丫鬟往祠堂去,不禁回想起十几年前——
宸康四年霜降,鎏金错银的合欢盏碎在青砖上时,惊醒了嫡母妊身八月的胎动?。她扶着酸枝木凭几起身,望见侯爷身后绮罗女子大腹便便?。
侯爷可知这爵位印信上刻着几道暗纹?嫡母指尖划过侯爷腰间金鳞甲,甲片缝隙间还嵌着三年前雁门关的砂砾,当年你初掌虎符,北疆大营三十七位将官联名弹劾的奏章,可是我父亲用玄铁令生生压下的?。
侯爷喉结滚动如困兽,腰间玉带扣撞得叮当响:本侯金銮殿受赏那日,圣上亲赞的二字,难道也是熹宁伯府的手笔?
好个孤胆!嫡母叩响紫檀木案,震得胎动愈急,若无伯府三百暗卫替你扫清粮道,你当那些蛮子的弯刀砍不断运草车的轱辘?若无我父亲在御史台周旋,你斩的那几个皇商早化成索命冤魂?!
绮罗女子腕间翡翠镯突然滑落,清脆裂音里裹着侯爷瞬间苍白的辩解:本侯...本侯不过... 嫡母忽地轻笑,捡起碎玉对着天光细看:这水头倒像前岁南诏进贡的冰种,侯爷为搏红颜笑,连御赐之物都舍得拆了重镶?。
西窗外适时传来更漏声,铜壶滴漏竟与嫡母胎动同频震颤。侯爷望着案上裂作两半的定窑茶盏,恍惚看见当年岳丈在兵部门前为他系上紫绶的枯手?。
“说,姓甚名谁,如何相识,又是用的什么手段爬上侯爷的床榻。”嫡母盯着跪在中央的美娇娘,泪眼汪汪的好一副可怜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