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关于父亲的所有情绪与关联,彻底剥离,压缩,封存。那不是“陆文轩”应该拥有的记忆,那是一个必须被彻底遗忘的、属于名为“林峰”的幽灵的古老痛楚。
将关于“周先生”失踪的所有猜测,暂时搁置。那是一个复杂的、我无法控制的变量。我唯一需要聚焦的,是佛爷本身,是他每一个最细微的表情波动,每一句看似最随意却可能暗藏机锋的话语。
我的核心任务,清晰得如同雕刻在冰面上的文字:近距离观察佛爷,评估其性格特质、心理弱点、集团核心运作模式,并尽可能安全地将这一切传递出去。
我不是去复仇的刺客,不是去卧底的警察,甚至不是去谈判的商人。我是……一个观察者,一个记录仪,一把试图插入锁孔、撬开最终秘密的、冰冷的钥匙。
生,或死,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到的、听到的,能否变成摧毁这一切的关键信息。
这种将自我彻底工具化、概念化的最终认知,带来一种诡异的、仿佛灵魂出窍般的绝对冷静。恐惧、紧张、仇恨……这些情绪依然存在于某个角落,但它们被隔离在一个绝对透明的、坚不可摧的屏障之后,无法再干扰我的核心运算。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缓缓握紧,再松开。那道疤痕依旧狰狞,但此刻,它不再仅仅是痛苦的象征。它是我的武器,是我与过往所有牺牲者连接的冰冷纽带,也是提醒我保持绝对非人冷静的最终警示符。
我不是林峰,不是猎隼,我是陆文轩。
我不是去战斗,我是去观察与解锁。
我不是去求生,我是去……完成任务。
当我在心中将这三句终极箴言重复到意识与之完全同频共振时,外在的“陆文轩”与内在的“执行意志”终于达成了彻底的、冰冷的、完美的统一。一场精神上的“三重死亡”与“概念重生”已然完成。
也就在这时,病房内部墙壁上,一个从未响起过的、伪装成老旧电源插座指示灯的微小红色LED,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指按下,突然稳定地闪烁了三下,然后彻底熄灭,归于死寂。
召唤,来了。
没有声音,没有影像,没有地址。只有这约定好的、绝对的、无声的光信号。
时间,地点,已然确定。
我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如同两口吞噬了所有光线的黑洞,映不出丝毫波澜。最后看了一眼这间充当了许久熔炉与囚笼的病房,我走到衣柜前,取出了那套象征着“赞赏”与最终考验的深灰色西装。
动作沉稳,一丝不苟,如同一位即将踏入圣殿的祭司,在进行最后的、庄严的献祭前的更衣。
最后准备,完成。
心理建设,完毕。
现在,只待……直面狮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