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一挑,精准地挑开了王石安棉袄的口袋,露出了口袋里的一叠零钱,那是他整个寒假起早贪黑给镇上代写春联,一笔一划攒下来的学费。
“再宽限十天,行不行?”王石安抓紧了那装着钱的口袋,指节发白,“等到正月十六补考完,我……我想办法从助学金里拿给你。”
那黄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爆发出一阵夸张的大笑:“哈哈哈哈!骗鬼呢!你个高中生也学会撒谎了?我早打听清楚了,助学金特么九月才发!”
他猛地一把扯过王石安的手,一点零碎的硬币,叮叮当当滚落一地,溅起细小的泥点。
他拍着王石安的脸:“初十!就宽限到初十!到时候不还钱,别怪我去你们学校‘拜访’一下你这位好弟弟!”
集市上人群熙攘,叫卖声此起彼伏,没人留意那个蹲在泥地里,默默捡拾着沾满泥污硬币的少年。
回到家里,王石安把弟弟拽进冰冷的柴房,将黑虎的威胁原原本本告诉了他。
王望祖闻言心身体一僵,瞳孔闪过一丝恐惧,紧接着从柴堆下摸出一根短铁棍,脸上带着凶狠:“哥,你别管!老子去卸了黄毛那小子的手。”
“你以为这样能解决问题?以暴制暴,只会惹来更大的麻烦!”王石安夺过铁棍,却在弟弟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倔强和不肯服输的性格。
“想想看,黄毛最怕谁?我们看能不能求他出面解决。”王石安问。
“我同学二毛说了,那小子最怕他表哥!就镇中学那个体育老师,张建军!”王望祖回答道。
当天晚饭后,王石安踩着冻得硬邦邦的田埂,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他手里提着一小包家里自炒的茶叶,用红纸仔细裹了,算是年礼。
寒风刮在脸上生疼,他心里也七上八下,反复默念着待会儿要说的话。镇子另一头,张建军老师的家亮着灯。
开门的男人肩膀很宽,脖子上挂着一只铁口哨。王石安一眼就认出了他,正是他上初中时校运会上,看他跑不动了,陪着他一路冲刺、还给他喊“加油”的裁判老师。
“张、张老师,您好!我是王石安,您…您还记得我吗?”王石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镇定些,但开头几个字还是不由自主地磕巴了一下。
他赶忙将手里的茶叶递过去,脸上挤出礼貌又略显局促的笑容,“过年了,给您拜个年!这是我家自己炒的,您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