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浜松の茶室 太合遗诏と北政所の赌け

“我也在后悔啊,赌对了,家康授首,秀忠不堪大用。可那是主幼国疑啊。”北政所放下茶碗,发出一声轻响,像敲在人心上,“秀赖才多大?襁褓中的婴儿!藤吉郎一去,丰臣家就是一块悬在饿狼嘴边的肥肉。五大老?呵,那不过是稳住各方势力,让他们互相牵制的幌子!德川、毛利、上杉、宇喜多、前田……哪一个不是虎视眈眈?哪一个不是拥兵自重?你是丰臣家的一员更要终于家族才能攻克难关……”

虎千代感觉自己要爆发了,他想起伏见城自己跪在秀赖面前,那个稚童就能给他赐下通字。甚至茶茶还能以此要挟让自己割发立誓,永远效忠丰臣家。

“我效忠你妈……我去你妈的主少国疑。这不是你和茶茶自找的吗?”福岛赖陆的声音极低,可却清楚传到了北政所耳朵里,“你巴巴拉拉,说了半天老子就听到秀赖!秀赖!秀赖!说到底你北政所还是为了秀赖。他是他娘的你生的吗?这遗书你放馊了拿出来恶心谁?可恶!”

然后那个一间一尺的巨汉居然不跪了,因为他知道商量这种机密事,卫士早就不在身边了,于是他俯瞰着北政所,“你这个蠢妇!我前几天说托孤是不得已,那是因为我以为家康没那么傻,不会被骗过去。

如果一切正如你所言,本身就没有太阁托孤,那就是德川家康已经被骗到你们老窝了!他还没被你安上什么可笑的五大老,拉拢武断派也都是私相授受。现在有了你的五大老之名是他娘拉拢的大义都被你给了。

没有我,只有秀赖的话,杀了家康外人觊觎。那是因为福岛家这类的臣子不敢为主上担这个恶名。那是因为没有这个遗书当备选,有了遗书,这就是最后的一博!

我家的老匹夫视你为姐,为嫂,为母,他肯定不会为了秀赖杀人这你是懂的。可真要是让我家那个老匹夫看到这遗书,说他儿子是秀吉之子,关东十二万石自取,那就是他逼迫家康拿十二万石。可砍了被骗去的家康和本丸那个六岁的秀赖呢?他养大的孩子就是天下人唯一的正统!

你觉得以他鲁莽的性子,敢不敢为了家名帮我杀了秀赖和家康?我成了天下人,再恨他,恨他粗暴的折腾我娘,我恨他从不把我当嫡子那样养!可我知道——他再糙,也不会让自己养的孩子当别人的垫脚石!你倒好,拿放馊的遗书耍我,把我当护秀赖的刀!”

这句话直接把昨晚和虎千代有过肌肤之亲的督姬吓傻了。昨晚那个连看她身体都不敢的大个子去哪了?难道这就是这位羽柴秀赖真正的模样吗?

“你这番话,从我把你们母子赶出城的时候就开始吗。鹤松夭折就开始他就骂的尤为难听。可你有没有想过,除了市松谁会真的支持你?”她的语气陡然转厉,带着一丝压抑多年的愤懑:“若当时就把这张纸公之于众,告诉你一个没元服的庶子,太阁让你去‘自取’关东十二万石,还赐姓羽柴,入丰臣族谱——你猜猜,你还能活几天?昨天的说德川内府,被捧成五大老笔头就是让他当天下大名公敌的机灵劲儿呢?”

“市松不仅是养你长大的父亲,他还是督导家督。事成了你是天下人,事败了呢?他是傻,他是会为了家族壮大搏一把。”北政所看虎千代平静下来,于是笑着说:“为你拼命的很有可能是福岛正则,可第一个把你捆了送内府请罪的是不是也有可能是他呢?”

北政所的目光从碗底茶末缓缓抬起,那双总是含着悲悯或威仪的眼睛,此刻竟像两口枯井,幽深得映不出一点光。炭盆里伽罗香的灰白烟雾在她脸前缭绕,让她的表情显得既模糊,又异常清晰。

她嘴角似乎想扯出一个笑,却只牵动了眼尾细密的皱纹,那纹路里刻着的不是笑意,是某种近乎残忍的了然。

“我知道你事不关己时的聪明,”她的声音沉了下去,像磨刀石擦过刃口,缓慢而硌人,“也知道你因眼前的局,慌了神,以为一切重来又当如何。”

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茶碗边缘,留下一道湿痕,目光却像钉子一样钉在虎千代脸上。

“可市松……”她顿了顿,这个名字从她唇间吐出,带着一种品评器物般的冷静,“他是家督。爱面子的家督。”

说到这里,她头颅微微昂起,下颚绷出一道冷硬的线条,那是久居人上者评判他人命运时特有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