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伪钥的真相、金属的旋律与出发前的冰镇笑话

馆长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钢针,刺穿了静室凝固的空气,也刺穿了林默最后一点侥幸。

林小璃…是“伪钥”?

她接近自己,不是为了寻找失散的哥哥,而是…为了吞噬他体内这个正在成型的“律碑”?为了完成某种…可怕的“补全”?

“钥匙错了…”林默下意识地重复着那句萦绕不去的低语,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胃里翻江倒海,冰冷的金属左手不受控制地痉挛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咔哒”声。他想起那个穿着染血白裙、在意识深处幽怨哭泣的身影,想起她带着天真与残忍的呼唤…原来那不是思念,是食欲?是猎手对猎物的锁定?巨大的荒谬感和被背叛的冰冷愤怒瞬间攫住了他,几乎让他窒息。

“卧槽!吃人?!”红毛的脏辫都吓得翘了起来,她指着林默,又指了指林默断腕上那个盖得严严实实的保温桶盖子,“所以那小疯…呃,林小璃小姐,是想把‘信号灯’同志连皮带骨头,外加这身不锈钢冰晶套装,一起当压缩饼干嚼了?!这食谱也太硬核了吧!”她夸张地搓了搓胳膊,“老板,馆长,咱这活儿…加钱吗?这明显超纲了啊!”

强子脸色铁青,冻伤的手臂肌肉紧绷,他看向馆长,声音低沉:“馆长,您说的‘伪钥’…具体是什么?还有那个‘不协之源’…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剧院下面?”他瞥了一眼林默断腕上的盖子,那憨态可掬的小熊图案此刻显得无比讽刺,“靠这个…盖子…真能顶住?”

周小敏吓得小脸煞白,紧紧抓着强子的衣角,大眼睛里全是惊恐:“林默哥…会被吃掉?那…那沈小姐…”她看向沈曼歌糊满药膏的脸和无力垂下的右手,担忧溢于言表。

靠在墙边的陆青舟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坏掉风箱般的抽气声。馆长那句“‘噪音’污染的味蕾”让他本就苍白的脸又褪去一层血色,他那只藏在袖子里的右手抖得更厉害了。他幽绿的竖瞳死死盯着林默断腕上的保温桶盖子,眼神复杂得如同被抢走了最后一口猫罐头的怨念家猫,又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后怕。刚才那股从断腕空洞里爆发的“噪音洪流”,差点把他这个“品鉴师”的“味蕾”彻底冲垮。

沈曼歌琥珀色的眸子如同淬火的冰晶,冷冷地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林默身上。她无视了自己耳后渗血的纱布和无力垂下的右手,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真相就是武器。知道她要吃你,总好过被她哭着骗进嘴里。馆长的话,就是答案。”她看向林默那只还在微微痉挛的金属左手,“你的‘新玩具’,动得怎么样了?”

林默被沈曼歌冰冷的目光刺得一个激灵,从巨大的震惊和恐惧中强行拽回一丝神志。他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带着消毒水味道的空气涌入肺叶,压下翻腾的恶心感。他低头看向自己的金属左手,集中精神。刚才那点笨拙的掌控感还在。

动起来!他咬着牙,将所有混乱的思绪压下,将意志灌注到冰冷的金属中。

“咔…哒…”

金属食指艰难地、带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向内弯曲了一个微小的角度。动作僵硬,如同生锈了百年的机械。

“很好。”沈曼歌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仿佛林默只是学会了自己系鞋带,“把它当成你身体的一部分。感受它的‘冷’,它的‘硬’,它的‘重’…还有它连接的那个‘空’。”她的目光如同手术刀,剖析着林默的每一个细微反应,“恐惧是噪音,愤怒是噪音,自我怀疑是最大的噪音!把它们都压下去!像那个盖子盖住你的断腕一样,用你的意志盖住它们!去听!听那冰冷‘旋律’的底噪!”

听?林默茫然。除了金属的摩擦声和自己的心跳,他什么都听不到。

馆长深邃的目光也落在林默身上,补充道:“‘熵减之器’…”他指了指那个保温桶盖子,“…压制了最混乱的‘噪音’,提供了一个脆弱的‘静默区间’。尝试将你的意识沉入被它盖住的‘空洞’,那里是‘律’与你最直接的接口。不要抗拒那冰冷的‘信息流’,去理解它的‘韵律’,它的‘重量’…那是‘源初之律’崩解后残留的、秩序的基石。”

沉入那个被盖子盖住的、虚无的断腕空洞?林默头皮发麻。那地方刚刚还差点把他炸成碎片!但看着沈曼歌冰冷的眼神和馆长不容置疑的目光,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忽略断腕处被盖子压住的麻木感,忽略那冰冷的金属手臂带来的异物感,忽略脑海中林小璃可能正流着口水盯着他的可怕想象…他将所有的注意力,小心翼翼地、如同拆弹专家般,投向意识深处那个被保温桶盖子“封印”的虚无空洞。

冰冷…

沉重…

浩瀚…

一股极其微弱、但清晰可辨的“感觉”流淌进来。不再是之前撕裂灵魂的噪音洪流,而是一种更加庞大、更加晦涩、更加…冰冷的“存在感”。它没有具体的形态和声音,更像是一种…脉动?一种如同星辰在冰冷虚空中沿着既定轨道运行的冰冷韵律?一种如同大地深处岩层在亿万载时光中缓慢挤压的沉重脉动?

小主,

难以理解。宏大得令人绝望。冰冷得没有一丝情感。

这就是…“律”的回响?秩序的基石?林默感觉自己像一只试图理解大海的蚂蚁。

他努力地、笨拙地,尝试用自己的意识去“触碰”这股冰冷的脉动,去感受它的“韵律”。每一次尝试,都伴随着巨大的精神消耗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那只金属左手上的暗金纹路,随着他意识的沉入和挣扎,开始极其微弱地、明灭不定地闪烁起来,仿佛在呼应着什么。

“馆长,”强子看着林默紧闭双眼、眉头紧锁、金属手臂纹路明灭的样子,压低声音问,“我们具体怎么做?怎么进那个‘交响乐池’?下面…到底有什么?”他回想起地下巢穴的恐怖经历,心有余悸。

馆长收回目光,看向强子:“金声大剧院,地表部分是文明的殿堂。而其地下深处,是上一个文明纪元,某个试图窃取‘源初之律’、掌控世界‘旋律’的疯狂组织留下的遗迹——‘共鸣圣所’的核心,‘交响乐池’。”他的声音带着历史的沉重,“‘不协之源’,就是他们当年强行唤醒、试图驾驭,却最终失控反噬的…‘源初噪音’。它吞噬了圣所,扭曲了现实,最终被残存的‘律’之力量和某种强大的‘信标’强行封印在乐池深处,陷入了沉寂。”

“信标?”红毛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就是那个苏晚晴?她…是人还是…?”

“她是‘门’的守护者,也是封印的钥匙孔本身。”馆长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她的存在,是‘律’的力量在物质世界的显化之一,是维系着封印的最后一道‘旋律’。如今,‘扭曲的容器’(林小璃)的活跃,‘律碑’(林默)的成型,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和诱饵,正在加速唤醒那个沉睡的‘不协之源’。我们必须赶在它彻底挣脱,或者‘伪钥’完成吞噬之前,进入乐池核心,加固封印,或者…”馆长顿了顿,声音凝重,“…彻底净化它。”

“净化?”强子眉头紧锁,“怎么净化?用‘信号灯’同志新装的不锈钢胳膊给它做个抛光打蜡?”

“靠‘律碑’与‘信标’的共鸣,以及…‘松香硝烟’的引导与压制。”馆长看向沈曼歌,“曼歌的‘旋律’,是唯一能切入‘不协’核心,干扰其苏醒进程的力量。而林默…”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依旧在艰难“感受”冰冷律动的林默,“…他需要尽快掌握‘律碑’的基础应用,至少…要学会用他的新手臂,砸开一些碍事的‘门’。”

就在这时。

“呃…咳咳!”靠在墙边的陆青舟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身体佝偻下去,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他那只藏在袖子里的右手猛地抽出,死死捂住了嘴!灰色的手套指缝间,竟然渗出几缕…幽绿色的、如同荧光涂料般的粘稠液体?!

“喂!图书管理员同志!你…你吐血了?还是吐胆汁了?这颜色挺环保啊!”红毛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半步。

陆青舟剧烈地喘息着,幽绿的竖瞳死死盯着自己手套上那诡异的绿色粘液,眼神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的恶心?他猛地抬头,那双非人的竖瞳扫过众人,最后怨毒地盯住了林默断腕上的保温桶盖子,声音因为咳嗽和某种强烈的反胃感而扭曲变调:

“…呕…深渊…苦味…混着…铁锈…和…过期酸奶…还有…那‘噪音’的…馊抹布味…呕…”他干呕了一声,脸色由潮红迅速转回死灰,“…我的‘味蕾’…被污染了…至少…三天…尝不出…正常…味道了…” 语气充满了生无可恋的绝望,仿佛失去了人生最大的乐趣。

“噗!”红毛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喷了,“哈哈哈!馊抹布味?过期酸奶?合着你刚才尝的不是‘信号灯’同志的断臂,是楼下垃圾桶精选套餐啊?兄弟你这‘味蕾’挺别致啊!”她幸灾乐祸地拍着大腿。

强子嘴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周小敏则是一脸懵懂又有点同情地看着痛苦干呕的陆青舟。

这突如其来的、带着强烈味道描述的控诉,如同一个荒诞的插曲,瞬间冲淡了凝重的气氛。连一直闭目“感受”冰冷律动的林默,都被这动静惊得睁开了眼,茫然地看着痛苦干呕的陆青舟和笑出眼泪的红毛。

沈曼歌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冷声道:“青舟,去‘净化室’,用‘寂静之水’冲洗你的味觉神经。三遍。在出发前,我不想再闻到任何…‘噪音残留’的气味。”她的话如同冰水,浇灭了红毛的笑声和陆青舟的干呕。

陆青舟怨念地最后瞪了一眼那个“罪魁祸首”保温桶盖子,又幽怨地扫过林默的断腕,如同一个被没收了零食的孩子,捂着嘴,脚步虚浮地、一步三摇地走向静室角落一个不起眼的、铭刻着复杂静音符文的小隔间。

馆长看着陆青舟踉跄的背影,微微摇头,随即目光重新变得锐利:“时间紧迫。曼歌,你负责林默的初步引导和力量稳定。强子,红毛,周小敏,你们三个,跟我去装备室。‘交响乐池’不是地下巢穴,我们需要一些…特殊的‘入场券’。”他特意看了一眼红毛,“尤其是你,红毛小姐。你的‘直觉’和‘运气’,或许比你的嘴更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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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老头!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红毛叉腰,但眼神明显亮了起来。装备室?听起来有好东西!

馆长没有回答,转身走向静室另一侧光滑的墙壁,手指再次以那种复杂快速的韵律敲击起来。一扇隐藏的门无声滑开,露出后面一条向下延伸、散发着淡淡冷光的金属通道。

强子拉起还有些害怕的周小敏,对红毛使了个眼色,三人立刻跟上馆长。

静室里瞬间只剩下沈曼歌和依旧坐在金属床上、断腕盖着保温桶盖子的林默。

冰冷的寂静重新笼罩。

沈曼歌走到林默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糊满药膏的脸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锐利得如同手术刀。

“感受到什么?”她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林默有些沮丧地摇头:“…冰冷…沉重…像…像隔着铁板听冰川移动…根本听不懂…”他尝试着再次动了一下金属手指,“咔哒”一声,依旧笨拙。

“谁让你‘听懂’了?”沈曼歌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蚂蚁需要听懂大海为什么是咸的吗?它只需要知道,浪打过来会死!你要做的,是感受它的‘存在’,它的‘方向’,它的‘力量’!把它当成你手里的一块石头!一根棍子!一件工具!”

她突然伸出左手——那只唯一能动、缠着绷带的手——快如闪电般抓向林默那只覆盖着暗金冰晶的右臂!目标正是断腕处那个保温桶盖子!

林默吓得魂飞魄散!这盖子要是被掀了,里面的“噪音”会不会再次爆炸?!

“别动!”沈曼歌厉喝一声,带着不容抗拒的精神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