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为她解开衣领,让她呼吸更顺畅时,陆九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她的后颈。
那里,有一枚陈旧的、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的浅褐色烙印。
烙印很小,形状却极为奇特,像是某种微缩的卦图。
陆九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形状他见过!
他飞速回到自己的房间,翻出一个上锁的铁盒,从里面取出一本中统关于日军七三一部队人体实验的档案残页。
其中一页,赫然画着与白桃颈后一模一样的图案,旁边的注释写着:地听定位符,兑卦纹路。
此符专门烙印在精神感应能力极强的“信子”身上,用于远距离追踪与精神定位。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陆九的呼吸变得粗重,一个可怕的推断在他脑中成型:白桃幼年时曾被日军捕获,作为“信子”实验体烙上了定位符。
后来,她奇迹般地逃脱了,祖父白景明为了保护她,也为了切断日军的追踪,用药王宗的秘法强行封锁了她那段最惨痛的记忆。
而她这些年所谓的“寻宝”,不过是潜意识在“地听定位符”的微弱感应下,驱动着她去寻找与过去相关的地点,一场无意识的自我唤醒之旅。
白桃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清晨。
她没有哭,也没有问,只是沉默地坐了很久很久,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
陆九将他的发现和推断和盘托出,没有丝毫隐瞒。
良久,她终于动了。
她从祖父的遗物中取出那个她一直以为是空置的紫檀玉匣,匣子入手温润,却承载着她无法想象的沉重。
她剪下自己的一缕长发,与那根曾偏移的银针一同放入匣中,然后用火漆郑重地封缄。
在陆九的注视下,她亲自来到那口被标记为“乾位”的古井旁,在井畔的泥土里挖了一个坑,将玉匣深深埋入。
“我不再问我是谁了。”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我只知道,我现在记得的,就是我要守的名字。”
话音落下,仿佛某种契约达成。
指挥中心内,一直剧烈波动的地底水晶脉冲信号,瞬间恢复了平稳。
那股困扰了所有人、源自地脉深处的狂躁能量,彻底消失了。
然而,就在当晚,另一件怪事发生了。
一直负责监视西北井的伙计惊慌地跑来报告,说井壁上原本厚厚的青苔,竟在一夜之间褪去了颜色,显露出一行仿佛刚刚被利器刻上的小字。
陆九与白桃赶到井边,借着手电的光芒看去,那行新刻的小字在湿滑的井壁上,散发着幽冷的光。
“下一个守名的人,是你吗?”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忽然,一阵极轻的、踩在碎石上的脚步声,打破了井边的死寂,正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