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新生活的滋味

诡梦收纳册 黎小卿 1953 字 6天前

同事们啃得满嘴油光、啧啧称赞“胶原蛋白”、“美容养颜”的时候,我的胃会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粗暴地拧上几圈。

它们躺在巨大的不锈钢餐盆里,酱汁浓郁,色泽红亮诱人,散发着霸道的、混合着酱油、香料和脂肪的浓烈气味。那气味像有实质的触手,蛮横地钻进我的鼻腔,直冲天灵盖。

在我眼里,它们不是食物,而是某种不可名状的、形态怪异的生物遗骸。

那扭曲的关节轮廓,那包裹着厚厚脂肪和深色表皮的形状,那白森森、微微反光的蹄壳边缘……一切都让我头皮发麻,肠胃翻江倒海。光是瞥一眼,喉咙深处就条件反射般地涌起一股酸水。

这厌恶来得毫无征兆,追溯不到任何童年阴影——没有被猪追过,没有被蹄子踢过。就是单纯的、不讲道理的、深入骨髓的抗拒。仿佛我的基因在某个环节发生了诡异的突变,专门标记了这种食材为“绝对禁忌”。

所以,当食堂门口小黑板上那粉笔字预告栏里,用加粗的字体写着“今日大荤:秘制酱烧猪蹄”时,那就是我无声的“外出就餐日”宣言。

“林宴,今天猪蹄哎,真不吃?炖得可烂糊了!”隔壁工位的赵姐端着餐盘回来,上面赫然堆着两只油光锃亮的大猪蹄子,她说话间还满足地啃了一口,发出黏糊糊的声响。

我的视线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从她餐盘上弹开,胃部一阵熟悉的抽搐。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了不了赵姐,我…我出去透透气。”

内心弹幕早已疯狂刷屏:烂糊?再烂糊那也是猪脚!香?这味道对我来说就是行走的生化武器警报!胶原蛋白?我只感觉它们在向我展示狰狞的骨质结构!

黑色幽默是我对抗生理不适的唯一盔甲。

在同事们或不解、或习以为常的目光中,我抓起手机和钱包,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冲出了办公室,奔向楼外自由的空气和——沙县小吃或者兰州拉面那安全、无害、绝对没有猪蹄威胁的菜单。

只有在非猪蹄日,我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食堂的“恩惠”。点一份家常豆腐,一份清炒时蔬,或者一块炸得金黄的鸡排,再配上堆得冒尖的米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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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慢慢咀嚼,感受着食物带来的踏实温暖。吃饱喝足,胃里熨帖,心情也随之晴朗。

接下来是雷打不动的流程:端起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点油花的餐盘,走向食堂另一头的收餐区。那里永远水汽蒸腾,哗哗的水流声不绝于耳。

几个阿姨埋着头,戴着厚厚的橡胶手套,在巨大的不锈钢水池里与堆积如山的碗碟盘筷搏斗。她们的动作麻利得像上了发条的机器,手臂快速起落,碗碟碰撞发出清脆又有点刺耳的声响,洗洁精的泡沫在水面上翻滚、破裂。

我通常目不斜视,步履轻快。餐盘递过去,伴随着一声含糊的“谢谢”或者干脆只是点头示意,东西往那永远堆得很高的回收台上一放,立刻转身就走。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绝不超过五秒钟。就像完成一个设定好的程序,目标明确——归还餐盘,离开食堂,回到工位。

我从未留意过阿姨们的反应。她们是背景板里的一部分,是这食堂运作系统里一个嘈杂但必要的环节。她们的视线是落在油腻的碗碟上,还是偶尔扫过匆匆来去的员工?

我不知道,也从未想过要知道。我的注意力全在脚下,只想快点离开这片混杂着食物残渣和水汽的空间。

直到那个普通的、毫无预兆的午休时间。

那天不是猪蹄日,我吃得很满足。照例端起光洁的餐盘,走向熟悉的收餐区。水声哗哗,阿姨们依旧埋首于水池的“战场”。就在我放下餐盘,准备像往常一样迅速撤离时,一个声音叫住了我。

“林宴,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