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屿死了吗?苏晚晴的怨念是否真的安息了?那碎裂的黑曜石粉末,是否真的带走了所有诅咒?
我不知道。
几天后,我转入了普通病房。身体在缓慢恢复,噩梦却依旧如影随形。手腕上的绷带拆除了,留下了一圈青紫的淤痕和隐隐的疼痛。皮肤上,仿佛还残留着那黑曜石冰冷的触感。
一个晴朗的下午,我获准在护士的陪同下,坐着轮椅来到医院的小花园晒太阳。阳光洒在身上,带着真实的暖意。周围是鸟鸣和病人家属的低语,充满了生的气息。
我低头,看着自己放在毛毯上的双手。右手腕的伤疤清晰可见,左腕的淤痕也在慢慢消退。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我苍白的手背上投下跳跃的光斑。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异样。
在我左手腕的淤痕边缘,阳光照射不到的皮肤褶皱深处…仿佛有一道极其淡薄的、比发丝还细的…黑色阴影?像一道极淡的墨痕,又像…一缕被阳光驱散到几乎看不见的…残留黑气?
我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抬起手腕,凑到眼前仔细看。
阳光直射下,手腕皮肤光洁,除了淤痕,什么都没有。那道阴影…仿佛只是光线造成的错觉。
是错觉吗?
我放下手,靠在轮椅上,闭上眼睛。阳光暖暖地照在脸上,却驱不散心底深处那一丝顽固的、冰冷的阴霾。
风雪停了。
山庄的噩梦结束了。
恶魔坠入了深渊。
怨灵似乎也已消散。
但有些东西,如同那碎裂成灰却似乎留下最后一丝痕迹的黑曜石,如同镜中苏晚晴最后那悲悯的一瞥,如同陈屿坠崖前那扭曲的执念…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我的生命里。
获救,是现实。
阴影,是余生。
手腕上,那若有若无的冰冷触感,在温暖的阳光下,仿佛只是一个遥远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幻觉。
我抬起头,望向湛蓝的天空。阳光有些刺眼。
活下去。
带着所有的伤疤、记忆和这缕或许永远无法驱散的阴影…
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