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那个女孩空洞的眼神,像两口深井,将我最后一点侥幸心理也吸了进去。
她眼角那颗与我同源的痣,不再是偶然,而是烙印,是“容器”即将满溢的标记。
“门”……打开了?
“它们”……想要的,不止是替代?
苏晓留下的字条,像淬毒的冰刺,扎进我混乱的脑海。
不止是替代?那是什么?彻底的湮灭?
还是某种……我无法理解的、更可怕的结局?
我捏着那管深蓝色的“星尘”粉末,它冰冷而沉重,仿佛凝聚着某个遥远星系的寒意。
应急用?强行“关门”?代价是什么?
苏晓没有明说,但这“代价”二字,本身就散发着不祥的血腥气。
我没有立刻使用它。
恐惧和一种残存的、对“自我”的执着,让我不敢轻易触碰这最后的、明显危险的手段。
我将照片和粉末小心翼翼地藏在卧室枕头底下,仿佛这样就能将它们带来的恐惧一并封印。
但我知道,这只是自欺欺人。
接下来的几天,我活在一种极致的分裂状态中。
银瓶里的液体终于耗尽。
最后一滴冰冷的安慰滑入喉咙后,我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层脆弱的隔膜,消失了。
喧嚣。
前所未有的喧嚣,在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炸开。
不再是单一的情感洪流或记忆碎片,而是无数个声音、无数种欲望、无数段扭曲的爱恨情仇,如同沸腾的油锅,在我颅内疯狂地翻滚、嘶鸣、争夺。
小雅的卑微哭泣:“他为什么不来找我?是不是我不够好?”
薇薇病态的呓语:“打我吧,证明你爱我,就像我爱你一样……”
还有其他无数个模糊的、被我“治愈”过的女孩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我不能没有他……”
“他是我的一切……”
“离开他我会死……”
这些声音不再是背景杂音,它们变成了主旋律。
我的意志被挤压到角落,像狂风中摇曳的残烛。
我的身体不再完全属于我。
我会突然冲到门边,耳朵紧贴着门板,脸上带着小雅那种期盼又绝望的神情,聆听外面是否传来期待的脚步声——即使理智告诉我,那个男人绝无可能来这里。
我会无意识地用指甲用力抓挠自己的手臂,留下血痕,同时嘴角却泛起薇薇那种混合着痛苦与愉悦的扭曲微笑。
镜子里的我,变得越来越陌生。
表情变幻不定,眼神时而痴缠,时而狂乱,时而空洞。
右眼下方的痣,颜色深得近乎墨黑。
我甚至感觉,我的面部轮廓都在发生极其细微的、朝向照片上那个女孩,或者朝向小雅、薇薇的微妙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