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无声流淌，对于修行有成的妖而言，不过是弹指一瞬，但对于凡人，却是刻骨铭心的痕迹。

慕笙歌清晰地感知着怀中人生命的温度在一点点流逝，如同指间沙，无论如何紧握，终将散尽。

颜阡墨老了。

曾经锐利如鹰隼的眼眸变得浑浊，挺拔的身姿佝偻下去，墨发被岁月染上霜白，尤其是两鬓，已是斑白一片。

他靠在慕笙歌怀里，贪婪地汲取着爱人身上始终不变的清冽气息与温暖。

“笙笙……”颜阡墨的声音带着老人特有的沙哑与颤抖，手指无力地勾着慕笙歌依旧光滑如缎的银发，“我好……舍不得你。”

他知道，生命的终点已在不远处等候。

自己总是要比他的白狐狸先走一步，踏上那孤独的黄泉路。

这认知让颜阡墨心中充满了无尽的不甘与眷恋。

慕笙歌低下头，脸颊轻轻贴着他布满皱纹的额头，墨色的瞳孔里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温柔与悲伤。

他清晰地记得每一个世界的离别，但每一次，心依旧会痛。

“阿墨，”慕笙歌轻声唤道，声音平稳却带着肯定，“我爱你。”

颜阡墨浑浊的眼中泛起一丝光亮，他用尽力气，抬手摸了摸慕笙歌身后那条依旧雪白蓬松，

仿佛时光凝固了的狐狸尾巴，如同他们初识那般，露出了一个带着满足的笑容，用气音回应：

“我也……爱你。”

最终，那双曾睥睨天下的眼眸，还是缓缓阖上了。

紧握着慕笙歌衣角的手，无力地滑落。

慕笙歌静静地抱着他，在巫山他们隐居的小屋前，坐了整整一夜。

晨光熹微时，他亲手将颜阡墨安葬在了那片他们最爱的雪柳花树下。

洁白细碎的花瓣纷纷扬扬落下，覆盖在新坟之上，如同一场温柔的雪葬。

此间事了，尘缘已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