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三潭印月的木纹

祝英台顺着他的目光望向湖中央,三个石塔如同青玉雕琢的笔架,塔身上的孔洞在雾中若隐若现。小时候听爷爷说,这三潭是苏东坡修的,可不是什么鲁班的香炉呢。 她忽然轻声道,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腕间符文,北宋元佑年间,他疏浚西湖,怕水草淤塞湖心,就立了这三座石塔当界标。每到中秋,塔心里点上灯,月光透过圆孔映在水里,能变出三十三个月亮呢。

说到这里,她忽然笑了,锁骨处的蝴蝶疤痕泛出淡粉:爷爷总说,那些月亮不全是真的,有一半是湖里鱼虾看人间团圆,用鳞片拼出来的。

话音未落,脚尖突然传来一阵细密的麻痒。低头看去,湖面上的涟漪正以诡异的方式扩散 —— 不是圆形的水纹,是交错的直线与曲线,像有人用蘸了墨的笔在水面快速勾勒。那些纹路越来越密,渐渐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网眼处泛着淡金色的光,与她腕间符文的绿光慢慢对齐。

墨姜......

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钻进耳朵,轻得像水草拂过脚踝。祝英台猛地攥紧拳头,符文瞬间烫起来,像被火炭烙了一下。她看见水面上的木纹里浮出个模糊的影子:穿粗布裙的女人蹲在湖边,手指被三棱草的叶缘割出细口,血珠滴在草茎上,原本蔫掉的草竟 地挺直了腰,叶片上冒出星星点点的绿。

水会忘,但木头记得...... 那声音又说,带着湖水的潮湿气。

梁山伯的呼吸突然变粗。记忆碎片像被捅破的蜂巢,密密麻麻地涌上来:夏朝的阳光很烈,鲁班赤着膊在凿一块青灰色的石头,额头上的汗砸进石缝,竟在石头上长出蜷曲的木纹,像极了香樟的年轮;墨姜坐在他身边编草船,草绳在她手里转得飞快,每根草都被她的体温焐得发烫,等这船编好,就把香炉运到湖底。 她抬头时,阳光正好落在她耳后,那里有颗和祝英台锁骨处一模一样的小痣,黑鱼精的毒液能让人忘事,可木头不会忘 —— 你刻的,它都记着。

小主,

在那里! 梁山伯突然指向湖中央。

三座石塔在雾中更显古朴,塔基周围的水清澈得不像话,能看见湖底沉着块黑糊糊的东西,轮廓圆鼓鼓的,正是香炉的形状。只是它被厚厚的淤泥裹着,像块埋在地里的老骨头,只露出个磨损的边缘,上面隐约有刻痕在闪。

苏学士当年立塔时,说不定就见过这香炉。 祝英台忽然想起什么,他写过 水枕能令山俯仰,风船解与月徘徊 ,会不会早就发现湖底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