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一愣,有些迟疑:“老爷,这……少爷尚在养伤,此时宴请,他们……能信吗?会来吗?”
“他们会来的。”贺宗纬语气笃定,带着久居上位的掌控力,“苏半夏那丫头,想在霖安城把济世堂的招牌立稳,明面上的规矩就不能坏。我亲自下帖赔罪,她若不来,便是她苏家不识抬举,气量狭小,日后自有话说。至于那个林轩……”
他眼中寒光微闪,如同暗处蛰伏的毒蛇,“他若怯了不来,正好坐实他心虚,上不得台面;若他有胆来……我这‘赔罪宴’,自有办法称出他的斤两,让他原形毕露。”
他话语微微一顿,指节的敲击声戛然而止,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无形的压力。
管家心领神会,不敢多言,躬身应道:“是,老爷,小人这就去办。”
贺宗纬挥挥手,让人退下。将目光投向窗外,眼神幽深。
……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带着凉意的露水挂在院中花草的叶尖。苏半夏捏着那张一大清早由贺府管家亲自送来的烫金请柬,指尖微微泛白。那帖子措辞谦和周到,字里行间却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压力,像一块冰,熨得她心头沉重。
贺宗纬亲自设宴,还选在午时?那可是阳气最盛的时辰……若真是赔罪,何必如此张扬?这光明正大的邀请,反更像一场布好的局
她太了解这位贺家掌舵人了,其手段比其子贺元礼更加老辣深沉,不动声色间便能将人逼入绝境。
这顿宴席,无异于龙潭虎穴。
她沉吟片刻,脚步已不由自主地转向林轩所居的偏院。这个时辰,依照他平日的习性,怕是还……
推开虚掩的院门,院内果然一片静谧,只闻几声清脆的鸟鸣。主屋的门窗紧闭,里面毫无动静。苏半夏走到门前,轻轻叩响了门扉。
“林轩?你醒了吗?”
里面先是沉寂,随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夹杂着一声模糊不清、带着浓重睡意的嘟囔:“……谁啊……天塌了还是地陷了……扰人清梦,罪同谋财害命知不知道……”
声音渐低,似乎又要睡去。
苏半夏无奈,只得加重力道又敲了敲:“有要紧事,是关于贺家的。”
“贺家?” 屋内的声音清晰了些,带着被打断好梦的烦躁,“贺元礼那小子又作什么妖了?让他等着,等我睡到自然醒再跟他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