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贺元礼,”苏半夏压低声音,“是他父亲,贺宗纬。他派人送来请柬,邀你我今日午时过府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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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只听屋内“咚”的一声闷响,似乎是有人滚下了床。紧接着是手忙脚乱的穿衣声和抽着冷气的痛呼声。
片刻后,房门“吱呀”一声被拉开。林轩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黑发,睡眼惺忪,一边手忙脚乱地系着衣带,一边瞪着苏半夏,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谁?贺宗纬?请我们吃饭?这老狐狸想干嘛?嫌他儿子丢人丢得不够,准备亲自上场表演个现场版‘鸿门宴’?”
他扒拉着头发,一脸的生无可恋:“不去不去!坚决不去!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人家以逸待劳,我们仓促应战,兵家大忌!”
苏半夏叹了口气:“我知他不安好心。但若不去,反而显得我们小家子气,惧了他贺家。日后在生意场上,更会被他拿住话柄。”
“面子才值几个钱?小命才最重要!”林轩振振有词,“根据我多年看剧的经验,这种反派请客,轻则言语羞辱,重则栽赃陷害,搞不好还有刀斧手埋伏在屏风后面!咱们还是稳健一点,在家吃鸡腿比较安全。”
苏半夏看着他这副如临大敌、试图“稳健”的模样,心中的凝重倒是被冲散了些许。她将请柬递到他眼前,指尖微微发颤,却依旧镇定。那一刻,她的平静,比惊慌更让人心疼。
“帖子已收下,我已让人回话,说我们会准时赴约。”
林轩接过帖子,看都没看就哀嚎一声,痛苦地捂住了额头:“娘子!我的好娘子!你这先斩后奏的毛病要改过来啊!这是送羊入虎口啊!你想想,那贺府深宅大院,到时候门一关,喊破喉咙都没用!他们要是来个瓮中捉鳖……呸呸呸,总之风险太高!”
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试图做最后的挣扎:“要不……咱就说我突发恶疾,卧床不起了?反正我医术‘高明’,装个病手到擒来!”
苏半夏抬起清亮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那目光里有关切,有决然,也有一丝依赖:“正因是龙潭虎穴,我才更需要你一同前去。你……你总有出人意料的主意。我一个人,心里没底。”
林轩所有插科打诨的话,在对上她那双眼睛时,都堵在了喉咙里。他看着她微蹙的眉心和紧抿的唇线,知道她并非不惧,只是身为济世堂掌事人,有些场面,她必须面对。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像是认命般长长吐出一口气,抓了抓本就凌乱的头发,没好气地道:“行吧行吧,谁让我摊上了呢。陪你去!不过说好了,要是情况不对,我喊跑你就得跟着跑,别犹豫!面子诚可贵,自由价更高!”
他一边嘟囔着“亏大了亏大了,觉都没睡好”,一边转身回屋,嘴里还念叨着:“得找点东西防身……辣椒面?还是石灰粉?还有袖箭!唉,现代社会好,至少有个110……”
苏半夏看着他虽满口抱怨却已然开始准备应对的背影,紧绷的心弦莫名松了一分。她站在清晨微凉的院子里,听着屋内传来翻箱倒柜的动静,第一次觉得,有个人并肩面对风雨,真好!
薄雾散开,阳光照在院中,她忽觉,哪怕前路再险,只要有人并肩,那风雨,也未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