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像窗外那棵老梧桐树的叶子,密密地铺开,看似相同,却又在细微处悄然变化。
沈清弦在综治办的格子间里,已经坐了一周。
这一周,她大部分时间都在熟悉环境,翻阅堆积如山的过往卷宗。从邻里纠纷到信访积案,从社区治安到流动人口管理,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最基层、最真实的社会缩影。她看得很仔细,试图从这些冰冷的文字记录里,摸索出工作的脉络和规律。
她的办公桌在李强对面。
李强确实很“热心”,几乎有问必答,会告诉她打印机怎么用,哪个部门的谁谁谁有什么习惯,午餐去哪家吃又快又便宜。但他的热情里,总带着一种若有似无的优越感,一种“老人”对“新人”的指点江山。
沈清弦的“镜界”能力时灵时不灵。
大多数时候,她需要集中精神,主动去“感受”,才能捕捉到周围人情绪的大致色彩。比如刘主任,他的情绪底色通常是平稳的蓝色,带着一点为琐事操劳的疲惫灰。而李强,则常常是跳跃的、略显浮躁的橙色,当他炫耀自己又完成了什么任务或者认识了哪位领导时,那橙色会变得格外刺眼。
这种能力让她比常人更敏感,但也更耗费心神。一天下来,常常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周三下午,办公室只剩下她和刘主任。
刘主任从老花镜上方抬起眼,看了看正对着一份复杂信访记录皱眉的沈清弦,和蔼地开口:“小沈啊,看了几天材料,有什么感觉?”
沈清弦连忙抬起头,斟酌了一下词句:“刘主任,感觉基层工作真的很不容易,事无巨细,而且很多矛盾盘根错节,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