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这几个老家伙如何,他问心宗的弟子,尤其是覃故,绝不能有失。
否则被九宸知晓,不知又会闹出什么乱子,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来。
哎!不过话说回来覃故这小子也是个不安分的,他一个废人不好好待在天极峰,跑来这危机四伏的离水秘境凑什么热闹。
跑来凑热闹就算了,还给自己弄失忆了,这让他回去该如何向九宸交代!
思之及此,周行健陇然回神,瞥了眼那黑黢黢的水镜,心中慨叹,没有动静……或许也好,有时没有消息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然而,不等他这念头转完,那原本一直沉寂漆黑,呈现覃故境况的水镜,骤然泛起了涟漪,画面再次清晰地呈现出来——
那是一座高耸得望不见顶的殿宇内部,一座百米高的鎏金莲座矗立中央,背后是翻涌的血色云霞,狂风卷着残破的经幡,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莲座之上,盘坐着一尊通体漆黑的和尚雕像。头颅光洁,在暗沉光线下泛着冷玉般的光泽,眉心那颗朱砂痣如活物般微微跳动,似要滴出血来。
他垂着眼帘,长而密的睫毛在苍白的石质脸颊上投下诡异的阴影,嘴角噙着一抹近乎慈悲又极尽诡谲的笑。
他抬手,指节枯瘦如爪,摩挲着耳际那串由人骨打磨成的念珠,骨珠相触,发出“咔嗒、咔嗒”的脆响,在死寂的殿内回荡,像催命的梵音。
忽然,石像眼睫微颤,缓缓抬眼——那是一双纯黑、不见丝毫眼白的瞳仁,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漠然,仿佛众生在他眼中不过是蝼蚁尘埃,那漠然深处,又翻涌着混沌难明的邪欲。
石质的脸颊上,几道若隐若现的缝合痕迹,让这份“慈悲”多了几分狰狞的破碎感。
石像对着大殿虚空一挥,一道狭长的空间裂痕如同诡谲的眼眸骤然出现。
一只枯瘦的手从裂痕深处伸了出来,一直伸到石像面前,虚握的掌心张开,里面赫然躺着一道蜷缩的瘦削身影。
覃故白发逶迤,散落在冰冷的莲座上,纯白的袍袖铺展,金丝虞美人在血色雾霭中泛着微弱的光,面容苍白脆弱,如同被风雨摧折的玉昙,与周遭诡谲阴暗的环境格格不入。
小主,
“嗬嗬……来了……吾终于等到了……”石僧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哑笑,如同夜枭啼鸣,带着积压千载的狂热。
那双纯黑到不见丝毫眼白的瞳仁死死锁在昏迷的覃故身上,目光贪婪地逡巡着,像在欣赏一件期待已久的祭品。
“多么完美的容器……多么契合的根骨……”石僧微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最终,舌尖舔过冰冷的石唇,“……灵魂与躯壳。吾沉寂千载……终得此缘……天不负我!”
枯瘦的手指隔空描绘着覃故的轮廓,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迷恋。“待吾夺舍了这具身躯,吞噬他的灵魂,汲取的他所有……吾便是这世间唯一的神……超脱轮回,执掌因果……嗬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