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讲本阁若是揪着不放,就是破坏贵我两国关系了?”朝鲜君臣防备大明,禁止平民和大明接触甚至贸易,这本就让郑直不得意。他本就想找机会发难,如今占理,对方还敢要挟立刻道“大同馆门前都是贵国士卒守护,竟然还能让人将木牌钉在门上,这是对大明的羞辱。”
“中堂。”任士洪自然晓得事情的严重性,赶忙下跪“上国也有皇亲于京师肆无忌惮……”
“任参赞刚刚不是讲是宵小之徒吗?”程敬虽然不愿意在平壤贱卖货物,可是心里也多少不满。再者,他大事不糊涂。不讲这件事伤了大明脸面,单单打郑直的脸,任士洪拿多少宝石都没用。
任士洪语塞,却只能硬拗“卑职刚刚所讲皇亲,乃是从对方钉‘兴清’牌的举动推断,可尚未核实。而从他们行如此手段来判断,一定是宵小之徒。如同大明皇亲一般,俾国王亲同样知礼仪,视大明如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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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视大明如父。”郑直冷笑“俺们沿途所见无不白纸糊窗,白板遮墙,白联贴门。黔首道路以目,甲兵哨探密布四周,是何道理?吾等贼乎?”
任士洪错愕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明明都是惯例好不好。难道讲,用白纸糊窗是为了不让明使看到任何当地民众生活的虚实,用白板遮墙是为了防备动不动就提笔留诗的明使?而用白联贴门,就更是无从谈起,这真的是习俗。不单单白联贴门,俺们成亲还送花圈呢!至于讲啥甲兵哨探,则是大王害怕明使探查到国内如今政局。任士洪只好求助的看向金辅,奈何对方理都不理,他只能又看向杨琮。
杨琮晓得郑直这是因为没卖出去东西找事,也不吭声,毕竟东西卖出去也有他一份。至于旁的,杨琮只要把郑直在朝鲜期间所有言行记录就好,又没有谁让他阻挡郑阁老。再者,杨琮只是一个通事,郑直哪怕再落魄,整死他依旧不是难事,干嘛要去触霉头。
“俾国岂敢如此。”任士洪见此,只好硬着头皮道“俾国去年开始,时常有强盗,奸诈之徒出没……”
“哦?”金辅开口道“既然如此,那贵国为何还要大费周章,在开城召集数万军卒演武?究竟是五卫军还是打围军?究竟是演武还是誓师?”
“自然是演武,五卫军就是打围军。”屋内气氛一下凝重起来,任士洪甚至一瞬间感到后背湿透了。他懂了刚刚为何金辅一言不发,这是准备下死手啊!果然是狗仗人势,莫忘了,你的根在哪?赶忙道“开城演武乃是俾国传统,绝无它意。若是中堂认为不妥,下官自当禀明大王,尽数遣散,以便消弭误解。”
大明与朝鲜虽然一直亲密,可是两国也不是没有矛盾,比如争夺辽东女直人口。自从藩王李忄隆即位以来,北方女直不时骚扰,他决定借机讨伐以便抢夺人口和土地。于弘治十年,组建五卫军。全军四万,自弘治十一年开始在开城每年讲武。并分别于弘治十二年,弘治十三年先后两次,筹划征讨。只是受限于这些女直都受到明国册封,筹划遭到国内群臣反对,再加上饥荒而作罢。可是五卫军和开城演武的规矩,却被延续下来。不过为了避免走漏消息,五卫军就以打围军命名。
这事一旦挑明,很可能就会又让郑直多了一个借口。两害取其轻,任士洪当机立断,代大王撇清与打围军的关系。这件事本来就是大王不占理,若是不能快刀斩乱麻,只怕就会给郑直口实。
“四万人,尽数遣散?”郑直无语了。
“是。”任士洪如今就是要杜绝给郑直任何借口,毕竟对方不可能赖在这里一辈子,毕竟打围军遣散了又不是不能再重新召集。
“那五日后,本阁去看啥?”郑直似笑非笑的看着任士洪。
任士洪这才记起他邀请对方观看演武的事,不由语塞。
“算了。”郑直看向院中的万镗,轻描淡写道“杀了吧。”说着起身就要去后堂。
“请中堂开恩。”任士洪行辑礼,面上不动,心下却更加狐疑,生怕这是郑直有意计划两国矛盾的手段“此乃下官疏漏,请中堂允许下官以俾国最严厉的法律来制裁这些人。”
郑直停下脚步“哦?”大明死刑有绞刑和斩刑,他还真的好奇,这藩国难不成还有新的花样?
“俾国有凌迟(寸磔), 焚刑(火刑),剥皮实草,断手刖足,烙刑,水刑,族诛(灭三族),妓生充军,中宫炮烙……”任士洪立刻如数家珍的讲了出来。
郑直一听就没了兴趣“任参赞斟酌着办吧。”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