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水的晨雾带着刺骨的寒意,笼罩着武陵城外的密林。张怿站在城垛后,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交州商队旗帜,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这位武陵太守年近五旬,鬓角已染霜色,但腰背依然挺得笔直。
“太守,查清了。”郡尉压低声音,“那支商队运的是交州新币,要在城中开设钱庄。”
张怿冷笑:“刘封的手伸得真快。”他转身看向身后的沙盘,武陵周边的地形尽收眼底,“零陵的锡矿,桂阳的盐场,现在轮到武陵了。”
“要不要...”郡尉做了个切的手势。
“不必。”张怿摇头,“让他们进城。我倒要看看,交州人有什么本事在武陵立足。”
此时,十里外的商队中,甄若正在查看刚收到的密报。丁奉的字迹略显潦草:“张怿联姻长沙,恐有异动。”
她轻轻拨动算盘,对护卫统领吩咐:“进城后,所有交易只收新币。若有拒收者,记下名字。”
武陵城的市集比桂阳、零陵更加喧嚣。各族百姓混杂而居,苗人的银饰与汉人的布衣交织成独特的景象。当交州商队驶入主街时,无数道目光从四面八方投来,有好奇,有警惕,更有毫不掩饰的敌意。
甄若在刚租下的铺面前下车,注意到对面酒楼上有几个身着苗服的人在观察她。其中一人颈间的银项圈刻着特殊的图腾——那是五溪蛮首领沙摩柯的亲信。
“夫人,”护卫统领低声道,“要不要清场?”
“不必。”甄若浅笑,“开门营业。”
当交州的货物摆上柜台时,围观的百姓发出惊叹。海盐洁白如雪,蔗糖晶莹剔透,更有各色琉璃器皿在阳光下流光溢彩。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柜台上那架特制的大算盘,乌木为框,银丝为珠,透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今日开业,所有货物半价。”甄若朗声道,“但只收交州新币。”
人群骚动起来。一个苗人汉子挤到前面,掏出一块狗头金:“这个能不能用?”
甄若接过金块,指尖在表面轻轻刮过:“成色上乘。可换新币五十贯。”
苗人喜形于色,当即扛走两袋海盐。有了这个开头,兑换新币的人很快排起长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