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我会好好看着的

“我知道你要去做什么!那是送死!绝对不行!兄长他……兄长他一定有别的办法!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求求你……别一个人承担所有……”

“没有别的办法。”

你打断她,声音沉如磐石,一字一句,砸落在绫华的心上:

“这是唯一的路。也是我的路。”

你缓缓地、却又无比坚定地,用手握住了她环在自己腰间、冰冷颤抖的手腕。

你的掌心同样冰冷,带着刚刚握过刀兵的粗糙与寒意。

“守护稻妻,守护神里家,守护……你。这是我选择的【存护】。”

你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誓言般的重量:

“而有些路,注定只能独行。”

说罢,你用力地、却又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温柔,一根一根地,掰开了她死死攥紧的手指。

这个缓慢而坚决的过程,对于两人而言,都如同凌迟。

绫华的力量无法与你抗衡,最终,她的手无力地滑落。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望着你决绝的背影,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眼前崩塌。

你依旧没有回头。

你怕一回头,看到她的眼泪,所有的决心都会土崩瓦解。

你最后能给她的,只有一句冰冷的告别,和一句沉重的托付:

“忘记我。好好活下去。”

“连同我的那份…去看一看,我所【存护】的……新的稻妻。”

绫华缓缓地、仿佛用尽了所有勇气般,绕到了你的面前。

泪水依旧在她脸上无声滑落,但她冰蓝色的眼眸中,那极致的绝望与哀恸,此刻却被一种更深沉、更令人心碎的温柔与决绝所取代。

她仰头望着你染血的脸庞和冰冷如石刻的侧脸,声音颤抖,却异常清晰:

“佑哥哥……如果……如果这真的是你选择的道路……如果我的眼泪和哀求,都无法让你回头……”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悲伤都压入心底,纤细的手指缓缓抬起,带着无尽的珍视与不舍,轻轻触碰到他胸前那早已被血污和尘泥浸透、甚至破损不堪的衣襟。

“……那么,至少……至少让我为你做这最后一件事。”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请让我……为你更衣。”

你猛地一震,低垂的眼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终于看向她。

你看到了她眼中那不容错辨的、近乎献祭般的决意。

所有冰冷的拒绝言语,在这一刻彻底凝固在喉间。

绫华没有等你回答。

她只是颤抖着,却异常执着地,开始解开你身上那件承载了太多杀戮与伤痕的、冰冷沉重的甲胄与里衣。

她的动作很慢,很轻,指尖每一次不可避免的触碰,都带着灼人的温度与微颤,仿佛在抚摸一件极易破碎的珍宝。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可能存在的伤口。

尽管她知道,最深的伤口,永远不在身上。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尘埃与她身上淡淡的椿花香气,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悲怆的温柔。

破损的衣物被一件件褪下,露出你精悍却布满新旧伤痕的躯体,以及右肩胛胛处那道最为狰狞的、仿佛永远无法愈合的紫黑色疤痕。

绫华的指尖在那疤痕上方微微停顿,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但她死死咬住下唇,没有发出一丝抽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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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拿起一旁早已备好的、洁净的清水与布巾——或许她早已料到,或许她早已准备好——极其轻柔地、一点一点地,为你拭去身上的血污与尘土。

水流温热,却仿佛烫伤了两人的皮肤。

随后,她取过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素净却坚韧的黑色衣袍——那是她早已悄悄备下的,并非华服,却针脚细密,倾注了无声的祝愿。

她为你穿上内衬,系好衣带,抚平每一处褶皱。每一个动作都缓慢而郑重,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仪式。

整个过程,你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僵立在原地,任由她摆布。

你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死紧,唯有剧烈起伏的胸膛和眼中那翻腾不息、几乎要冲破冰封的剧烈痛楚,泄露了你内心何等汹涌的狂潮。

你不敢开口,怕一开口,便是崩溃。

当最后一条衣带被仔细系好,绫华缓缓后退一步。

她凝望着你,此刻的你,褪去了沙场的血腥与狼狈,一身素黑,仿佛回归了那个她最初认识的、沉默而温柔的佑哥哥,却又带着赴死般的决绝与寂寥。

“好了……”

她轻声说道,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

她最后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你胸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要将你最后的模样刻入灵魂深处。

“现在……去吧。”

她抬起头,泪水依旧在流,唇角却努力弯起一个极其苍白、却无比温柔的弧度。

“去完成你的【存护】吧,佑哥哥。”

“我会……我会好好看着的。”

这句话,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也给予了你最后、也是最沉重的决绝。

你深深地、深深地看了她最后一眼,仿佛要将她的容颜,连同这最后的温柔,一同带入【永恒】的黑暗。

你没有再说一个字。

所有的话语在此刻都已是苍白。

你猛地转身,不再有丝毫犹豫,身影化作一道撕裂夜色的惊雷,径直朝着天守阁的方向疾驰而去,再也没有回头。

你怕一回头,就会看见她那个笑容彻底破碎的模样。

神里绫华独自站在原地,望着你消失的方向,伸出的手缓缓垂下。

那强撑的、温柔的笑容终于彻底崩塌,化为无声的、令人心碎的痛哭。

她缓缓跪坐在地,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

雨水敲打着屋檐,哀戚如歌。

而那件被换下的、染血的旧衣,静静躺在一旁,如同一个被遗弃的、残酷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