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轩的平静,像一层薄薄的雾霜,底下藏着汹涌的暗流。
这日午后,弘晖照例跑来蹭点心,啃着泠雪新做的奶香栗子糕,小嘴吧嗒吧嗒,忽然含糊不清地冒出一句:
“富察娘娘……额娘最近好忙,总在绣花。说是要给嫡福晋肚子里的小弟弟做小衣服。”
泠雪正拨弄着小炭炉上温着的奶茶,闻言动作几不可查地一顿。
指尖在微烫的铜壶壁上轻轻敲了敲。
宜修?给柔则的孩子做衣服?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以宜修对柔则的恨意,没在衣服里藏针就不错了,还亲手绣花?
她面上不动声色,又给弘晖添了块糕,语气随意:
“你额娘手艺好,绣的花肯定好看。”
“嗯!”
弘晖用力点头,腮帮子鼓鼓的。
“额娘绣了一只大老虎。可威风了,说是小弟弟穿了会健健康康的。”
老虎?泠雪眼神微闪。
柔则这胎,太医私下透露,多半是位小格格。
宜修绣老虎,寓意是挺好,但总觉得透着一股别扭劲。
像是刻意迎合,又像是无声的嘲讽。
她没再多问,哄着弘晖又玩了一会,等他被奶娘接走后,脸上的慵懒笑意才渐渐淡去。
她看着窗外的天空,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耳垂上温凉的珍珠耳环。
宜修……以退为进?是为了麻痹柔则?
思索片刻,泠雪站起身。
没带点心,只拢了拢身上素净的软缎袍子,抬脚便往西院走去。
西院里,竟透着一股不同以往的祥和气息。
廊下晾晒着几块柔软的细棉布,散发着阳光和皂角的清香。
宜修正坐在窗边的绣墩上,就着午后的天光,低头专注地绣着一件大红锦缎的婴儿肚兜。
金线在她指尖穿梭,勾勒出一只威风凛凛的小老虎轮廓。
她神情平静,甚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听到脚步声,宜修抬起头。
看见是泠雪,她脸上没有惊讶,反而露出一丝极淡的平静笑容。宜修放下针线,起身: